========================================================================== 同志们,把你们收集的书籍也都传到txtxz电子书共享啊,这样偶才有信心发布小说 支持WWW.txtxz.COM 本作品由TXT电子书下载论坛 “一个字:绝!”整理收藏。 欢迎光临TXT电子书下载论坛(http://www.txtxz.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103   唐春色吩咐人做几样自己喜欢的菜来。他的丫鬟灵儿已经看到了李惜远,他便不怎么担心了,父亲自然会做好一切事情。唐春色坐在椅子上,心里全是对父母的歉疚。   李惜远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忽然如此客气,想了一会道:“春色,我只是出来看看天下民情,顺路到了蜀中,不是要来为难你,更不会为难唐家。”   他终究不希望唐春色因为害怕自己而对自己这样礼遇,那实在是一件没意思的事情。   唐春色低声道:“皇上真不为难我?”   李惜远点头:“当然是真的。”   唐春色望着他:“天下的人都说皇上的威仪最可怕,可我觉得你虽然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也有和我们一样的感觉和想法,不会可怕到不能接近。”   李惜远咳嗽了一声,叹息道:“春色,每个人都有他的苦恼,你明白一些,但不全明白。”   蜀中的菜色一向以色香味闻名宇内,李惜远夹了一筷子,赞不绝口。   唐春色看他毫无防备的吃了下去,有些意外:“皇上不疑心这饭菜。”   李惜远笑道:“你又不是乱臣贼子,为什么要疑心。处处疑心,活着实在无趣。”   假如李惜远仗势欺人,唐春色一定不会有半点内,听他这样说,心里却实在感到惭愧。李惜远不担心的吃了这里的饭菜,唐春色却知道这饭菜是母亲亲手做的,里面一定放了古怪。   李惜远虽然只身和自己来到这里,身后跟随着武功顶尖的侍卫,虽然没有露面,但并不代表唐春色不知道。。就连白情薇那边,也不会没有人留守。   李惜远和他随意聊了几句,觉得有些困意,想起白情薇的态度,对唐春色道:“春色在你这里找间屋子给朕,朕有些困了。”   唐春色扶他去卧室里躺着,拿手巾给他擦了擦脸,看着他慢慢睡了过去。他坐在床边上,心里全是苦闷。   从前没看到李惜远的时候,觉得欺君也没什么。何况白情薇只是一个弃妃,如今李惜远居然到了蜀中,唐春色觉得头疼极了,他不敢离开这里,只有盼望白情薇那边一切顺利。   渐渐夜色沈下来,他叫丫鬟进来,然后躺在软榻上,迷糊着睡了个不安稳的觉,夜里梦到李惜远发现了他们隐瞒的一切,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二天李惜远起床前唐春色去给父母请安。   唐风雨笑了笑,伸手招呼他过去自己身边。   素兰在他耳边低声道:“想去见就让他去见。”   唐春色激动望向母亲,素兰微微点了点头。   唐春色抱住父亲叹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   素兰柔声道:“天下的事情这么多,他留不了几天的,你不要担心。”   唐风雨抚摸儿子的头发,安慰他的烦恼。   唐春色回来时,丫鬟已经侍候李惜远起床。唐春色得到母亲的话,心情略微有些放开,吃早饭时甚至夹了些菜给李惜远。   李惜远登基已有多年,即便是允许一些亲近的皇妃与自己同桌而食,也从来没有这样直接不刻意的夹菜给自己的人。那不是巴结,只是一种生活习惯。   他沈吟片刻,对唐春色笑了笑,等到喝完了一碗粥,唐春色去给他盛粥,李惜远接过来,诚恳道:“春色,无论你在搞什么鬼,朕也不会怪你。”   104   唐春色即使再不喜欢他,也感激他这句话的难得。   唐风雨夫妻却并不这样乐观,素兰频频叹息,连棋也无心下。   唐风雨柔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纵然有些挫折也是他们注定的历练。”   素兰轻轻倚靠在他肩头:“春色真是让人费心的孩子。”   唐风雨安慰妻子:“帝王的威严并不是用来对付春色这样江湖中少年的。”   素兰叹息道:“皇室的血脉流入民间也是帝王所不能容忍的。”   唐风雨轻轻揽住妻子:“皇帝终究会知道这件事情,即使是现在知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一切也还难说。”   素兰难解忧愁:“我看是祸不是福。”   唐风雨笑道:“好了,别再发愁,我们那么多风浪也经过,并不比今天的事情小多少呢,是不是年纪大了,胆子反而变小了。”   唐风雨心中亦为这件事烦恼,不过他认为李惜远即便知道真相不会为此为难唐家,绝不会将事情扩大,并不十分担心。当初也是因为这样判断,才会允许春色留下白情薇。   李惜远是一个什么性格的人,从他即位以来的行事可以看出大概。唐风雨确信他不是一个古板骄横的帝王。这位年轻的皇帝富于闲趣,心胸也十分宽广。虽然也做那些斩除威胁势力的事情,大多时候还算是对下臣宽待有加。   唐春色知道白情薇那边事情已经定了,谈笑略微自若了些。他知道母亲在李惜远的饭菜里下了宁神的药物,使他安睡镇静,这药物能令人心情舒畅。李惜远自己也觉得今天实在很快乐,难得唐春色肯对自己笑颜相向,聊了许多蜀中的山水,本地的笑话。   李惜远坐到中午,唐春色的小猫们纷纷起床了。喜好热闹的小猫看见主人来了朋友,一只只的往他怀里跳。   李惜远轻轻揉捏一只趴在他腿上撒娇的最小的淡黄色花猫,小猫在他的手里轻轻翻滚撒娇,舔他的手。   李惜远把那只花猫举起来,笑道:“物似主人形。”   唐春色自己倒没有觉得,奇道:“真的很像么?”   李惜远抱住那只小花猫,爱惜的抚摸花猫的头:“春色,把这只猫送给朕吧。”   唐春色十分意外,点了点头。   李惜远站起身:“我明天就要返回京城,临行前总要见白妃一面,春色,即便我是她不愿意回想的过去,我昨天到了,她也会想起来,见不见这一面并没什么差别,你觉得呢?”   唐春色低声道:“我怕我医病医的不好,你看见她形容憔悴会怪我照顾不周。”   李惜远微微摇头:“不会,照顾她并不是你分内之事。”   唐春色让丫鬟先去通知白情薇,自己和李惜远慢慢走去。李惜远一时猜不透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古怪,心道看见白情薇便可略知一二。   白情薇一身宫装跪迎,的确神色憔悴不堪,昔日的天下第一美人光彩全无。李惜远心中涌起怜惜,上前扶她起来。柔声道:“情薇,你在这里日子还好么。”   白情薇恭敬回他:“罪妾每日无事,还算可以。”   她人已站了起来,衣服便遮挡不住身材,可以看出小腹微微凸出。一日之内无论如何不可能恢复的全无痕迹,就算是唐家也办不到。   李惜远眯了眯凤眼,回头森冷的看了唐春色一眼。   唐春色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这种误会也十分可怕,急道:“皇上我们出去说好么?”   李惜远哼了一声,一把扯住他,把他了出去。   唐春色出的白情薇的门外,急中生智,低声道:“皇上,你误会了,我害怕你会误会才不让你见白妃的。”   李惜远冷道:“我误会了什么?”   唐春色声音更低:“你一定是以为白妃背着你…和别人不轨,已经有了孩子。”   李惜远重重的哼了一声:“难道不是。”   唐春色摆手:“不是,真的不是。”   李惜远目光异常冰冷,唐春色觉得几乎要把自己冻僵了。   唐春色继续道:“这是一种怪病,我也是第一遇到,皇上可让谪宫的人守着白妃,假如是有孕在身,那几月后必无不生的道理。”   这件事阴差阳错,李惜远想的偏离了。现在他的怀疑虽然也是极大的罪过,但毕竟不是真的,也解释了为什么昨天唐春色不肯让他见白情薇,唐春色彻底放下心来。   李惜远冷道:“谪宫在蜀中,就是你唐春色的天下了,真有什么事情,也没人能够知道。”他想了想,厉声道:“肃然!”   一个男子自绿树中走了出来,恭敬跪下。唐春色看到他的侍卫,心道紧身跟随李惜远的果真是顶尖的高手,离自己这样近,竟然都不能发现他。幸好昨天李惜远被留在自己那里,让这些人也不能离开左右。若是他一直在这边,就算是自己的母亲,也未必能处理好一切呢。   李惜远吩咐:“传朕的旨意,让白妃即刻启程去杭州,在那里另建谪宫。蜀中偏僻冷落,朕准她离开。”   105   唐春色脸色有些发白:“真的不是,真的没有,这边只有我和晚照过来,晚照是她弟弟,我不喜欢女孩子。”   孩子虽已出生,白情薇的身材却不能立刻恢复如初,看起来像是有几个月的身孕在,难怪李惜远震怒。   这怒气虽然发的错了,却也保全了唐春色害怕泄露的秘密。至于李惜远疑心白情薇与人有了私情,等白情薇的肚子日渐消除,自然也就解决了。   李惜远回头看着唐春色,唐春色的脸色越发的白。做皇帝的最擅长观察人,看唐春色的神情却不像是心虚。   李惜远推了他一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唐春色委屈道:“我在想该怎么和晚照交待。”   李惜远冷道:“白晚照!”   他一向斯文儒雅,这三个字说的实在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唐春色听到他的旨意,心里想的是白晚照有什么反应,也未免太过折损颜面。   李惜远望向唐春色:“白晚照这大半年经营白家的产业,唐家真出了不少力,难道你们还能真成婚。”   唐春色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低下头不说话。   李惜远冷道:“唐春色,给朕听着,朕罚你一年不得离开蜀中,白妃纵有什么事,朕也当与你无关。你唐家的人一个都不准到杭州去,你给朕记牢了记好了,不要以为你有什么妄动朕会不知道。”   唐春色急道:“可我家在杭州有生意。”   李惜远恼怒道:“你再多说一句,朕就改主意。”   唐春色立刻吓的不敢说话,老老实实的在原地站着。他不是形势不如人却一定要出头的性格,虽然心里不服气,该服软的时候也决不会硬碰硬。   白情薇离开的比唐春色想象的快多了,白家母女也被皇帝“开恩”一并带走了。唐春色心中难过,白家的人他都关心,但从情感出发,喜欢白晚照的母亲与白晚照的二姐更多一些。如今三个人一起走了,伤感离愁都一起涌上来。他并不担心白情薇会出纰漏。现在只是想着白晚照回来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李惜远仍旧带走了唐春色那只心爱的小猫,路上放在手里轻轻抚摸把玩,小猫对他很亲近,赖在他怀里打滚打!辘,吃饭乖的不得了,如厕会自己在住的地方找位置。   李惜远有时候把它装在袖子里不让它出来,小猫也不恼,只是露个小脑袋看外面。小猫一天大多时候在睡觉,醒来就是玩耍。偶尔也会消沈,趴在李惜远的腿上思念唐春色。   李惜远越发觉得这猫的脾气和唐春色完全一样,几乎一刻不离的带在身边,直到回了宫,也让宫女留心的养在自己的寝宫内,不准轻易放出去。   日子稍微久了,小猫会在李惜远下朝的时候跳到他怀里,在他看奏折的时候赖在书案上沾了一爪子的红印泥踩梅花。强行趴在李惜远腿上,不让他离开也不让他做事。   宫中珍贵的陈设都难免要被这猫的爪子挠个遍,李惜远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春色。因为这只猫是在唐春色那里拿来的,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他的事情太多太忙,去蜀中也是因为要考察沿路民情,渐渐把不甚相干的事情都忘在了脑后。   李惜远走后不久,白晚照便回到了蜀中。唐春色正在盼望他回来,将李惜远的事情说了一遍。吓的白晚照出了一身的冷汗,握住唐春色的手都变得汗湿。   新出生的孩子极为弱小,唐春色在蜀中雇了乳娘养活这个宝贝。白晚照悄悄去探望,两个少年都对那粉嫩的小东西很好奇,本来全想抱起来好好摸摸,但孩子因为生产的日期早了,身体不太健康,他们又不大敢下手。 106   乳娘看他们畏首畏尾的样子,笑道:“抱一抱,不妨事。”   唐春色率先伸出手去,把孩子抱在怀里,触手柔软,像是一个面团。   他心里对这个孩子存着内疚,大人的意愿决定了孩子的命运,孩子真的和他的母亲舅舅一样希望做个平凡人么。   白晚照伸手轻轻摸孩子的面颊,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唐春色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站在当地,乳娘把孩子接过去轻轻拍拍,安慰他们:“没事的没事的,小孩子哭哭是正常事情。”   白晚照拉着春色告辞了,路上叹息:“唐家的人都不准去杭州,白家的不知道如何。”   唐春色拍了拍他:“我家在那边的人手很稳妥得力,没什么需要担心的,既然没有说你不准去,那你便去了他也不能怪罪。”   白晚照摇头:“皇上如果不愿意,去了也见不到,幸好这次有惊无险。”   白晚照揽住唐春色,和他一路缓缓的走回去,路上青草依依,无数野花在道边芬芳怒放。   白晚照抱住唐春色:“最近走了这么多地方,觉得还是蜀中最美,有山有水,灵秀夺目。本来以为姐姐的孩子出世了,咱们就一起出去玩,没想到皇上会忽然来,把你禁足了。”   唐春色把头搁在他肩上:“禁足也没关系,我要是常常出去,春雷春雨会造反。”   白晚照想到那两个小妖怪也觉得头疼:“等他们将来长大遇到喜欢的人,咱们也去捣捣乱。”   唐春色笑了两声,还没有笑完,就听见远处有人在喊:“哥哥…哥哥…”   白晚照和唐春色两个人对望,都想哭又想笑,最后还是大笑了一场。   白晚照这次回来正好赶在他们两兄弟闭关,没有想到自己才到家一天,他们就又出关了。   唐春雷和唐春雨跑过来,扒住唐春色道:“哥哥哥哥,谪宫搬走了,听说是皇帝的旨意,说咱们蜀中不好,让白妃回杭州去了。”   唐春雨看了白晚照一眼:“蜀中这么不好,白兄也回杭州去吧,白兄是个孝子。要照顾亲人的。”   白晚照闻言苦笑,自他姐姐来到蜀中,他留在家里的时间最多只有一半。白家的大厦已经倾覆,他着力去发展白家的家业,倚靠唐家的帮助不但没有让白家衰落,还胜过了从前的辉煌。为姐姐隐瞒消息,照顾母亲这些事情全是唐春色在帮他做。   虽然这事情也只有唐春色能做,但唐家的弟弟不知真相,自己没有尽到全部责任也是事实。   唐春色被弟弟从白晚照的身上拽了下来,笑着和他们并排走。   两兄弟拉住唐春色叽叽喳喳,一点说话的机会也不给白晚照。白晚照笑着在后面跟随,听他们兄弟笑闹。   唐风雨夫妻对白晚照还是一贯的亲切,白晚照心里却愧疚太甚。吃饭的时候说到对唐家夫妻的感激,言辞诚恳至极,几欲哽咽。唐家的两个弟弟皱眉听着,时不时还哼一声。唐春色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们两脚,两个弟弟才收整面孔假装听进去了。   白晚照送去杭州的信还没有回复,朝廷的圣旨却先到了。沿海有寇贼大举犯边,皇上给麒麟候家一个为国立功的机会,征他入伍,分配在同是罪臣的王遥雾帐下为副。   白晚照接旨后细读,暗自叹息。   唐春色怒道:“这些人自己愚蠢落后,却永远仗着武力向来抢别人现成的东西。”   白晚照黯然道:“我神州大地,自古富庶。文明的种族会用智慧让生活变得更富裕优渥,体力上自然远远不如那些异族刽子手。除非有一天有不需要拼刀剑来决出胜负的方式,否则文明永远只能处于防御状态。一但内部有一些不稳,就会给那些时刻都想入侵我大好河山的强盗们可乘之机了。皇上想是料到有今天之战,在这之前先发制人,用最快的速度把有可能制造内乱的势力全部收拾了。”   唐春色想起李惜远处置内乱于发作之前,手段干净利落,速度风卷残云,第一次在心里兴起对他的由衷的敬佩。   107   唐春色坐在白晚照身边,语声低沈:“我父亲曾经听一个远客说过,在离我们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其它的国家。那些国家里创造文化的人们被侵略者杀了,入侵的刽子手在他们的土地上生活了百年千年后开始变得文明一些,能够理解和学习死在他们刀下人所创造的文化。可怜那些最初建设和创造的人们,已经基本在土地上灭绝了。剩下的一小部分,也因为失去了创造文明的根基,被野蛮的民族侵略过着落后的生活,强盗刽子手的后代反而以发达的面目示人嘲笑他们落后。”   唐春色所说实在是人世间的最大的悲哀,白晚照听得难过,决绝道:“所以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好男儿为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最好归宿。”   唐春色黯然道:“野蛮落后的民族不肯辛苦劳作,时刻想着来劫掠富裕勤恳的人们。对于强盗,你强大的时候他最多是躲开他们,只要你稍微有些不妥衰落,他们便趁机抢劫。可天下哪里能有永远不衰落的国家呢。”   白晚照把他抱在怀里:“所以你愿意我去。”   唐春色摇头:“一起去!”   白晚照柔声道:“春色你不要去,皇上的旨意不是可以轻易违抗的。万一我有什么事情,还要依赖你照顾我的母亲和姐姐。”   唐春色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皱眉。   白晚照轻轻把那眉头抚平:“我乱说的,这次其实没什么大战。我朝昌盛发达,敌寇犯边只不过是想抢一次就走。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有所收获,那就是胜利了。这些刽子手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沿海回来的人说,他们将女子的双手钉在木板上施侮,皆因海岸线绵长,不可能处处有防备。他们在海岸线上选一个点忽然进攻又立刻退走,实在难以防御。即便可以防御,也要耗费巨大的人力。”   唐春色咬牙:“我恨不得全杀了他们!”   白晚照点头:“所以我会自己杀一份,再替你杀一份。”   唐春色半晌无语,良久才道:“你可以写折子给皇上,让他不要不让我离开蜀中。”   白晚照亲了亲他,下决心答应他:“好,我写。”   两个人夜里彼此拉着对方的手,谁也不说一句话,默默的躺着,心像是悄悄连在一起,分不出彼此的距离。那是很奇妙的体验,比谈情说爱抑或亲密欢好更让人觉得幸福。   白晚照只向唐风雨夫妻辞行,就离开了蜀中。按理应当去杭州看望母亲与姐姐,但他不愿耽搁,更自信自己不会有什么事情。   唐春色骑着马送他,陪他在唐家的分舵住了一夜,几乎快跟他出了蜀中,才返程回家。   白晚照日夜兼行,赶去沿海的朝廷大营。他一生从来没有到过军队,只知道自己该去的军队驻守在陈州,来到陈州后远远看到旗帜招展,派了属下去找负责的人来。   他是侯爷,但白家出事后只不过拿朝廷一个虚名,既无俸禄发送,也无官差在身边。尽管如此军队的守官还是慎重来迎。   白晚照看着那出迎队伍人马越来越近,为首的正是那位在京城外邀请他和唐春色去用饭的王遥雾。两个人见面互相问了好,想到彼此家族的处心积虑和今天的结果,都是豪迈的人也没什么苦恼,相视一笑,却比从前见面时关系好的多了。   108   白晚照看着那出迎队伍人马越来越近,为首的正是那位在京城外邀请他和唐春色去用饭的王遥雾。两个人见面互相问了好,想到彼此家族的处心积虑和今天的结果,都是豪迈的人也没什么苦恼,相视一笑,却比从前见面时关系好的多了。   白晚照自然不懂领兵打仗,一切全都依赖王遥雾的指点。所幸敌寇虽然来势猖狂,朝廷的军队也已经开始戒备。王遥雾实在是一个军事上的天才,白晚照跟随他征战往返,心里渐渐对他兴起佩服之意。两个人年纪相近,彼此的家族经历也相仿,可以算是难兄难弟,时日久了,虽然还没有明说,俨然是好朋友好兄弟了。   这一日王遥雾在帐中看地图,凝视出神。   白晚照也看了一会,踌躇道:“这倒是个好地方,就怕他们不上当。”   王遥雾凝神道:“敌寇储备不足,一向是以战养战,一边抢了我们的粮食,一边继续骚扰沿海。我们全力戒备,军资费用都消耗极大。但若稍一侧走,他们必然依赖灵活的作战力危害沿海百姓。”   白晚照接口道:“但永远在沿海边境全力戒备是不可能的,海岸线如此长,兵力势必不足。北方的异族亦无时无刻不在蠢蠢欲动。朝廷也不可能把军队永远放在沿海。”   王遥雾叹息:“是啊,只这三个月,就有些难以承受。我们一但收兵,敌人就可以随意选个地点再行入侵。”   白晚照心中激愤:“他们随时随地可以择岸入侵,我们防备却要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   王遥雾握住他的手用力握了一握:“所以我们要全歼来敌,让他们记住教训,几十年内不敢再来犯边。几十年后,那就是我们儿孙们的事了。”   白晚照苦笑:“全歼也只能震慑几十年。”   王遥雾一样苦笑:“是啊,等他们的儿孙辈长大,仍旧会惦记着来抢夺我们的一切。”   白晚照心中涌起豪情:“好,几十年就几十年。”   王遥雾指点地图上自己关注的位置。   白晚照道:“这是青松镇,向来富庶,因为地形略微险峻,所以虽然在沿海,却也很少被敌寇抢劫。”   王遥雾点头:“我一开始就刻意不像这里派兵,希望给敌人以我因为这里从未被抢掠过而没有重视这里的感觉。”   白晚照有些猜到他的主意:“敌寇来自海上,总需要补给。如今富庶之地皆已驻军,彼此间有狼烟往来,奔走维护可在半个时辰内完成,粮库也都有军队驻守。他们一定急着寻找可以下手的地方。”   王遥雾微微点头:“我在青松镇路过时,发现了当地在百年前修筑的水坝至今仍然在用,规模亦非常大。只要将敌寇引入此地,全歼并不成问题。可不付出惨重代价,就收奇功。”   白晚照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两个人凝视对方,都点了点头。他们两个虽然一个有虚名的尊荣,一个有实际的军功,但都因为家族的事情牵连,在军队里能调集的兵丁有限。他们的上司又是个谨慎的人,一定不会同意这种冒险的举动。两个人的合力,代表着如果有什么责任就一起承担。   唐春色在一个月后收到一封报捷的信。白晚照心中欢喜,字迹也龙飞凤舞,给他讲述了和王遥雾的青松之战。唐春色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赶去看望他。偏偏白晚照给皇帝的奏折关于他的部分没有半点回复。   唐春色翻来覆去的看白晚照的信,想象他和王遥雾在沿海令敌寇丧胆的英姿,心里一遍遍懊恼怨恨李惜远的霸道独断。男儿无不以报效国家为荣,白晚照有机会在沙场征战,他却被一道圣旨逼在家里,愤怒是免不了的了。   接下来的日子白晚照继续留在沿海学习整肃军队,消灭来犯者零星的反扑。李惜远嘉奖的旨意来了许多次,却从来也没有提到过允许唐春色离开蜀中。白晚照只有拿着唐春色的信苦笑,夜晚的时候把唐春色的信件贴在胸口,当成是心爱的人在身边。   王遥雾常常与白晚照住在一个营帐中。王遥雾当年在京城见了白晚照一面,心里实在颇为倾慕白晚照的风采,没想到历经波折后仍有机会亲近。重逢之初战事繁忙,如今大事已定,朝夕相处,隐约觉得除了兄弟朋友之情,另有些亲近之意。   这一天朝廷撤防的旨意终于到来,将士们听说三个月后就可回到故乡无不欢欣鼓舞。   白晚照看的又是叹息又是欢喜。叹息边患不绝,流寇不尽。欢喜众人都可以回去看望亲人。   王遥雾和他并肩站立,看帐外的青草:“匆匆又快一年,没想到我们在这边留了这样久。”   白晚照也料想不到,和他相视一笑,两个人都觉人生的际遇千变万化,能够做朋友实在是难得的缘分。   王遥雾看白晚照容貌俊美,姿容过人,心忽然跳错了一拍,鼓起勇气道:“晚照,我有件事和你说。”   他此时再不说,唯恐以后机会更加渺茫。他与白晚照共处将近一年,从未听白晚照提过唐春色,以为他们的感情并不是十分浓厚。更何况他与白晚照家世相近,遭遇相仿,彼此间有许多相同的思想和心理感受。王遥雾觉得这点更是唐春色不能与自己相比的地方。   白晚照爽快道:“什么事?”   王遥雾看着他的脸,用尽全部勇气,还是决定拐弯来叙述:“晚照,白家和王家虽已衰落,但你我因为这一战仍可为家族留存些光辉。”   白晚照听他说起这个大话题,点了点头。   王遥雾握住他的手:“晚照,你觉得我为人如何?”   白晚照看他如此慎重,诚恳回答:“最初在京城见面时,觉得你太过骄矜,如今熟悉了,才知道是响当当的大好男儿。”   王遥雾是万军面前不动声色的人物,听见这句话竟有些微微脸红。他狠了狠心,说出心底的话:“晚照,我希望白家和王家,永为亲家。”   109   唐春色终于盼到一年期限到,带着对李惜远的愤怒准备启程了。白情薇的儿子他们不敢随便取名字,暂时叫做小远。小远这一年除了乳娘,就只跟他在一起,唐春色一天不去看望他,这孩子就会哭个没完没了。唐春色走之前故意两天没有去探望,第三天去时孩子的嗓子已经哑了。唐春色无奈只好带着手下,载着孩子的乳娘,由一个人变成一行人。   虽然小孩子只有一岁,却并不怎么害怕辛苦。日夜兼程也没有哭过一声,每天在车里爬来爬去,乐不思蜀。他从前每天只能见到唐春色一两个时辰,路上朝夕都在一起,活泼的像是一头小狮子。   唐春色闲着无事,一字一句的教他说话,有时候小远会配合一些,有时候干脆扑在他怀里,无论怎么说都没有反应。   唐春色睡觉的时候,他就自己一个人在车厢里绕着他爬,或者直接在唐春色的身上爬过去,再一步一蹭的爬回来。   他来之前已经知道白晚照的军队驻扎在风景如画的青松镇,那也是白晚照与王遥雾取得胜利的地方。唐春色一心想给他一个惊喜,悄悄的出发,混在过往的商旅中。因为白王军队的卫护,沿途的店铺酒楼依旧繁荣。   人马在清晨时赶到,停在青松镇的客栈里,唐春色心急去看望白晚照,偏偏才迈出去一步,小远的哭声就立刻响起。乳娘啧啧称奇,用尽全力哄孩子。小远却拿眼睛瞄着唐春色,看他有没有要移动的趋势。只要唐春色的脚抬起来一些,他就立刻准备哭出来。   唐春色毫无办法,无奈抱起小远,拿专门用来裹孩子的包裹把他绑缚在胸前,才能迈出客栈的门去。   一个如此俊俏的公子带着一个小孩子,实在是惹人注目,唐春色也顾不上别人看自己的眼神如何,一路上只觉得快乐的风都要从脚下生起。离开了青松镇的繁华街区,干脆用他独步武林的唐家轻功一路飞奔。   打着白字大旗和王字大旗的队伍十分好找,远远就看见两面旗帜在风中飘扬,正是保国卫民的威武气派。   唐春色走近营区,立刻有人迎上来,彬彬有礼的寻问他有什么事情。通常军队的气氛总是略微粗糙一些,这接人待物的士兵却几乎是书生风貌。   唐春色礼貌道:“我是麒麟小侯爷的朋友唐春色,从蜀中来这里探望他。”   那士兵立刻变得更加热情:“唐公子,小侯爷与王总兵去附近的明云山避暑闲游,走前说不需多久便会回来。明云山里这里只有半盏茶路程,就是我们当初大胜敌寇之地,唐公子略等等。”   唐春色听他说起当初的大胜,想必这场仗十分增长士气,过了这么久也让大家快乐自豪。白晚照的信件里只是约略说起,唐春色却猜到以他的性格既然说胜了,一定胜的很威武。   他既然来到了这里,真是一刻也等不下去,问明了明云山的路,袍袖轻展,自那士兵面前轻飘飘掠向远处。   那士兵怔愣了一会,唐家的名声他自然是听说过的,但亲眼看到精妙非凡的轻功,这还是第一次,心道不愧是小侯爷的朋友,实在是了得。年纪轻轻就身怀绝技,就是有点奇怪,出门居然还带着一个孩子。   唐春色进了明云山不久,就听到远处似乎有人走动,他心思一动,隐身在一块巨石后面,想给白晚照个惊喜。他屏住呼吸,想着白晚照看到自己时的诧异,几乎立刻笑出来。   从远处走过来的人的确是白晚照,他和王遥雾互相搭着对方的肩。   王遥雾关切道:“晚照,你怎么样。”   白晚照笑着揉了揉手臂:“这有什么。”   王遥雾开心道:“晚照,这明云山景色真是不错,眼看就要回到中原。我也不打算再做武将,将来咱们两个把家建在哪里?”   白晚照笑道:“一半是你的,你说了算。”   王遥雾也笑:“我娘来信说你说了算。”   白晚照凝重道:“我们两家人再仔细研究研究,这问题说来也不小。我大姐在杭州,我家世居杭州,对那里还比较熟悉。”   唐春色呆在石头后面,白晚照和王遥雾已经过去一大段路,唐春色才转出来,远远看到他们在山路上并肩笑着向山下走去了。 110   唐春色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待在原地,极力回想自己刚才听见的到底是什么。直到小远在他胸前挣扎,他才醒了过来。   小远挣扎是因为山上天气变幻,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一场大暴雨。唐春色站在暴雨中,把孩子包裹的更严些。他知道这种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但无论如何不能让孩子淋在雨里,施展轻功,飞速的向青松镇奔去。   他无暇多想,却也不能不想。一片混乱中奔错了方向,渐渐偏离了青松镇,在另一条相似的小路上跑了半个多时辰,绕是他的轻功出色也坚持不住了。唐春色四望苍茫,又带着小远沿着自己来的路奔跑回去。   小远肚子已经饿了,他算是聪明懂事的孩子,只不过才一岁就懂得忍耐自己的感觉。但孩子毕竟是孩子,饿的久了还是要哭。   唐春色带着他已经奔波了一个多时辰,气力渐渐衰竭,小远的哭声却越发的响亮,他实在担心,先停下脚步,解开包裹看了看孩子。   小远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唐春色,显然只是饿了,并没有什么其它事情。唐春色重新裹好他,才迈步就觉得真气走入岔路。这种力疲又分心的情况下强行运功,实在太过危险。唐春色摔倒在地上前努力不压倒小远,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很多东西,以为它没有那么重,已经像平常的呼吸一样平常。可失去了呼吸,人会失去生命。哪怕是有一点点的意外,也会造成伤害。   唐春色醒来后合着眼睛,心里还是听到白晚照和王遥雾说的那几句话。他打算先回青松镇给小远找吃的,然后去找白晚照问清楚。   想到这里他猛的坐了起来,孩子已经不在身上了。唐春色茫然四顾,自己身处一个宽敞的卧室之中,窗明几净,雪白的床帐垂下来,只有他一个人。唐春色才要下地,就觉得胸肋间一阵钻心的痛。   他从三岁学武,到现在已经快十五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真气走入岔路的症状。唐春色知道现在虽然还不算严重,但情形凶险,勉强宁下心神,对自己说白家和王家要把家修建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大事情,要是真有这种事,哼!   唐春色捂住胸口,窒息和痛楚缠来饶去,让他实在愤怒。房门轻轻响动,他抬起头来,看见了自己最近这一年来最害怕见到的一个人。   李惜远脸色冰冷,手里抱着小远。小远眼睛红红,看见唐春色就极力挣扎着手脚向唐春色的方向努力。唐春色想要起身,一阵滞闷的痛楚卡在胸口里,张嘴竟吐出了一口血。这是真气进入岔道造成的,并没有什么身体上的大事,但如果不能很好约束,也会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   李惜远看他痛楚难当,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些。李惜远知道唐春色的走火入魔状况轻微并不会损伤性命,就是滋味却实在难受。   小远却吓坏了,他从前玩耍时划破手指流的血让他印象深刻,唐春色疼的直冒冷汗,看见他也不伸手来抱,更让他害怕。   小远挣扎不开李惜远的怀抱,声嘶力竭的痛哭,模糊不清的尖叫:“爹,爹爹,爹爹。”他平时从来不这样叫唐春色的,学会的有限几个字眼也只有娘、爹爹、饭。   李惜远听见他的喊声,才放和缓的面色变得森冷,厉声道:“唐春色,这孩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小远长得和李惜远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象,只不过有大小和神情的不同。李惜远捡到唐春色看见小孩子的时候,立刻想起他当初去蜀中时的诡异,又是愤怒又是震撼。好不容易等唐春色醒来,在他口里问最真实的消息。   唐春色低声呐呐:“是我拣的。”   李惜远怒道:“唐春色,你好混!”   唐春色捂着胸口,忽然来了脾气:“我混不混不用你管。”   小远用力在李惜远身上蹬,李惜远把他举起来,看着他与自己肖似的脸。小远放声大哭,含糊不清的喊爹爹。   李惜远越听越生气,越听越想找唐春色的不痛快。   唐春色是一块烫手山芋,后有安风和自己的伯父父亲做靠山,本身唐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视。假如一定要找他的不痛快,白晚照和白情蔚全部难逃,自己这边也不好交待。朝廷与武林的风波平息已久,再起风云便人心向背。   但也不是没有修理他的办法,李惜远微微跺步,心里一边想怎么为这件事善后把儿子顺利带回宫里,一边思考唐春色这混蛋该怎么收拾。   唐春色在为什么生气他还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白晚照正在四处派人去找一个上午来过军营抱着孩子的俊俏少年。也知道这俊俏少年是去山上找白晚照的时候失踪的,还知道这白晚照是和王遥雾一起上山的。   李惜远抱着孩子坐在床前,良久道:“春色,我当然不会为难你。这世上有人以为皇帝便可以横行,实在是笑话。你犯的错就是死罪也够了,但我不会杀你。晚照和遥雾的事情是我不好,我只想着他们年龄相近,品貌相当,兴趣相投,身世和成长的环境全都相仿,在一起会比较融洽。没有想到他们在一起同吃同玩,时间久了,会有变化。”   这话说的很含糊,一个字也没有说的清楚,但字字句句都另有所指。什么年龄相近,品貌相当,兴趣相投,李惜远皇帝不做,去保媒只怕也会成就斐然。   唐春色望着他,水汪汪的眼睛里波光闪动。李惜远第一次看他这么委屈难过,他竟然敢私藏自己的儿子,真是活该。   李惜远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对白晚照会变心很是意外,难得看见唐春色有现在这种真正老实乖巧的样子,狠心继续欺负他。   “春色,你们都太年轻,可以算是孩子。少年人变了心意,谁也拦阻不住,无论什么,都要两个人都愿意才好。就算是现在变了,从前也是好的,你别放在心上当回事。等你到了朕这个年级就明白了,小孩子家家说的话都是不能当真的。说的时候是真心真意的好,变也是真心真意的变。”   他其实也只不过比唐春色大不到十岁,站在长辈的位子上教育唐春色实在有些不靠谱。但他心花怒放,不介意自己这么说显得老了点。   唐春色本来不大相信,他虽然听的真真切切,总想着一定有什么蹊跷,是因为白晚照和自己通信时间周折太慢,还没有来得及告诉自己的。   可李惜远字字句句都坐实了白晚照和王遥雾的话,他心里几乎疼的裂开来,奔跑时受的内伤渐渐有些压制不住了。   李惜远抱着孩子,看唐春色的神情真正的委顿下去了。唐春色眼睛里的泪水终于落了出来,沿着他雪白的脸滑下去,打在丝面的被子上,又沿着被面滚落下去,渐渐融进丝面里成了略为深色的泪痕。   唐春色捂住胸口的手放开,抬起头想说些什么,才张开口就喷了一大口血在背面上,悄无声息的倒下去了。   李惜远吓了一跳,手在一瞬间变得冰凉。他察看过唐春色的经脉,知道唐春色轻微的真气逆转,那应该是因为施用轻功时间过久,奔波来去造成的。   现在看这样子,是真的走火入魔了,就算治的好,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从前的程度。李惜远心里喜欢他,才会拿白晚照去气他,看见唐春色脸色惨白,一颗心几乎停在胸腔里,追悔莫及。   李惜远把孩子放在床尾,扶起唐春色,送真气进去察看他的情况,脸色越来越黯然。每个人都有他自己钟情的人或事物,这就是人的弱点。唐春色的弱点就是白晚照,也许开什么玩笑,受什么打击也不要紧,但是不能拿白晚照来刺激他。   他默默运气助唐春色在体内游行三周天,才把唐春色放了开来。虽然唐春色的内伤要慢慢调养,至少不会再继续恶化。心道自己真是上辈子欠他的,他犯了欺君大罪,不杀他就是开恩了,还给他疗伤。   小远在唐春色的腿上爬来爬去,李惜远伸手去抱他,小远立刻爬到唐春色的脚边,抱住唐春色的一条腿表露出死活不过去的架势。   李惜远尽可能露出温柔一点的表情,他没怎么哄过孩子,可眼前是他的儿子,骨肉天性也是亲近的。   小远抱住唐春色的腿,又是害怕又是难过,声嘶力竭,嚎啕大哭着喊:“爹爹、爹爹。”在他的心目中,唐春色好好的不理睬他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现在对面的坏人又一直伸手过来想抓自己,这到底是什么状况,简直是太可怕了。   李惜远皱眉看着他满面泪痕,凄惨至极的小模样,恐怕就是他亲爹…咳、咳…也就是自己,死在这他都没那么伤心。   一声声饱含深情的爹爹本该感人万分,但李惜远听起来实在刺耳。他走了几步到床尾,抓住小远的衣服把他拎了起来。   小远着力挣扎,挣扎不开时在李惜远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下去。李惜远手一松,小远掉在唐春色身上。   唐春色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小远尖叫着往他怀里爬,他实在被李惜远吓的不轻,看见唐春色的眼皮动了,简直和看见救星一样。唐春色伸手轻轻环住他,小远贴在他身上,不住的抽噎,倒是不再流泪了。   李惜远无可奈何,苦笑道:“春色,你觉得怎么样了?”   唐春色真气逆转,岔入经脉,实在是痛苦难当。现在虽然已经被归束到正路上,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疼。想要说话,张了口却说不出来。   李惜远过去坐在床上,把他扶了起来。唐春色依在他胸前,气息略为顺畅了一些。长发全都垂落下来,头无力的枕着李惜远的肩。小远犹豫着要不要向前,最后还是老实的退后一些趴在唐春色的腿上,带着戒备看着李惜远的举动。   李惜远已经发现自己这个儿子十分特别,只不过一岁,就已经看的出来有勇气又谨慎。不过也有些那种受宠养成的爱娇,九成是因为和唐春色在一起太久,学会了唐春色的神情举止。   李惜远轻轻把被给唐春色盖上,唐春色厌恶的躲开他,自己吃力向后挪了挪,离开他的身体依靠在床栏上。   李惜远叹气:“我也才到,并不知道白晚照什么事情。我是诓你的,春色,你和白晚照在一起,真的是变得呆了。”   他不称朕而称我,对唐春色实在是觉得有些抱歉,这抱歉更多来自他喜欢唐春色,心中也是有酸楚的。世上从来没有什么人可以得到一切。   唐春色微微偏转头去看他,相信了他现在的说辞,露出个春光盎然的微笑。随即恼怒的皱起眉,恨声道:“我要看白晚照到底有什么话说。”   白晚照已经急得坐立不安了,他找到了青松镇里唐春色的随行人,也问清楚了营区人唐春色去的方向,一路上来回完整的搜了三遍,仍旧找不到唐春色的人。   李惜远微服来此的消息传来,他和王遥雾只有整肃精神,去参见天下之主。   李惜远为人的性格干净利落,没什么冗繁的官样文章,嘉奖了他们几句,便告诉他们一切回京再论。让王遥雾退下,留下了白晚照。   白晚照此时心急如焚,额上已经微微的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李惜远默默看着他,叹了口气道:“晚照,你热么?”   白晚照恭敬道:“臣不热。”   李惜远皱眉冷道:“那你急什么,看你这坐立不安的样子,那有半点侯爷的气度。”   小远的事情委实不是那么容易让人释怀的,他不杀白晚照已经是开恩,好脸色是没有的。   白晚照有事情瞒着他,自然不敢开口,唯唯诺诺的答应着。   李惜远道:“朕问你,你和王遥雾相处的如何?”   白晚照勉强静下心来:“回皇上,很好。”   李惜远笑了笑:“怎么个好法?”   白晚照不知道他想问什么,老实答道:“可算是好朋友。”   李惜远笑道:“当初你和唐春色也是好朋友吧,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分开一年就又多了个好朋友。”   白晚照没想到他会拿唐春色出来调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惜远身后的屏风猛的倒在地上,唐春色躺在软榻上捂着胸口,脸色雪白,怒道:“白晚照,你这个混蛋!”   白晚照骤然看见他,心里不知道有多欢喜,听到唐春色骂自己,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即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他在唐春色失踪后已经猜到唐春色可能是在暗处听到自己和王遥雾的谈话,因为误会远走了。现在看唐春色满面怒气,忙上前两步。   李惜远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白晚照连忙站在原地,只是再也忍不住思念,柔声道:“春色,春色,你怎么了?”   唐春色发狠道:“我不用你管,你跟你的好朋友滚的远远的吧。”   白晚照急道:“春色,不是你想的那样。”   唐春色恨声道:“我问你,你们两家的房子要修在一起,主意还要他来出,是不是你的话?!”   他被李惜远又惊又吓,心里实在委屈。一路辛苦带着小远,来到这里,听到的却是白晚照左一句一起,右一句好朋友,已经气得眼睛都红了。问完白晚照这句,胸口的那口血一下咳了出来,洒的前胸全都是,那压抑的滞闷倒是消除了。   白晚照只觉得魂飞魄散,什么也顾不得,冲过去抱住他,痛心道:“春色!春色!”   战战兢兢的伸手去给唐春色把脉,唐春色的内伤未愈,脉象微弱乏力。   白晚照心中骇然到了极点,抱紧了他颤声道:“春色,春色,我没有。”他说到这里,眼泪已经滚落下来。   唐春色恼怒道:“你滚!”   白晚照跪在地上抱住他,牢牢的贴在唐春色的身上:“春色,是我不好,我没有,真的没有。”   唐春色恼怒道:“带着你在唐家的东西一起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污你高贵的眼睛。”   他看白晚照的神情反应已经知道他和王遥雾之间,一定没什么不轨。但那些亲密热切的话也是在白晚照的嘴里说出来的,叫人怎能不恼怒。   白晚照眼睛发红,先慌张的送内息进去试探唐春色的真气流动,看看他是不是因为真气岔路才吐血,假如是还好说,不是却有这症状只怕更难治。   唐春色原本是因为走火入魔吐血,但他已经被李惜远先行救治过,经脉都已经恢复正常。白晚照察看不出来端倪,急得汗如雨下。唐春色对他是关心则乱,他对唐春色何尝不是全无方寸。   李惜远优哉的坐在椅子上看热闹,看着白晚照肝胆欲裂。藏我的儿子占我喜欢的人,白晚照你小子吃点苦是应该的。   唐春色身上的确痛楚难耐,他又生气白晚照那些亲密暧昧的话,和白晚照对峙了一会,渐渐支持不住,合上了眼睛。   白晚照惊骇欲绝,抱着唐春色往外冲。   李惜远闪身拦住他:“慌什么,春色是被你气坏了,施用轻功太久真气逆转,要慢慢调养,自然会好,朕已经为他收束了真气。”   白晚照茫然望着他。   李惜远摇头叹息:“原来都是聪明孩子,现在全变傻了。”   白晚照抱紧唐春色,吸了吸鼻子。   李惜远挥了挥手:“你带春色进去休息吧,两个混蛋。”   白晚照口里谢恩,抱着唐春色跑进内室,把唐春色放在床上。他太想念唐春色了,万万没有想到一见面就气的唐春色咳血。心中的懊恼悔恨真是说不清楚,轻轻抚摸唐春色脸,给唐春色把血污的衣服脱下去。   李惜远暂时歇息这间房子是他们驻地最大的房间之一,白晚照对这里很熟悉,熟练的找来毛巾给唐春色擦脸。   唐春色脸色雪白,安静的躺在床上,还皱着眉带着些微的怒意。   白晚照坐在床边,趴在唐春色的身上,低声哽咽:“春色、春色。”他想到唐春色这么远来看自己,却因为自己的不小心,平白害他生了这么大的气,人也受了伤,几乎大哭一场。   唐春色的身体有些微微的冷,白晚照轻轻把他的手塞在自己怀里,唐春色在睡梦里竟然推了他一把,白晚照委屈道:“春色。”   唐春色的眼睛合紧,的确是没有醒来。白晚照更加觉得委屈,又后悔难过。人坐在椅子上,上半身却几乎全趴在唐春色身上。   他这样拥着唐春色一会,唐春色被他压的不舒服,在睡梦里向床的里面滚去,挣扎开他的束缚。   白晚照孩子的性格起来,先脱了鞋子,爬到床上去抱住唐春色,用手脚环住他。唐春色在睡梦中挣扎了几下挣扎不开,也就放弃了。   第二天早上李惜远召见白晚照,白晚照的眼睛还是红红的。脸上清楚可见的一个淡红的手掌印。   李惜远心里偷笑,脸上严肃道:“晚照,你的脸怎么了?”   白晚照呐呐无言,这么一目了然的事情一定要问实在可以算作是不怀好意。   李惜远故作微怒表情道:“莫非有人敢殴打朝廷官员,真是反了。”   白晚照苦闷道:“皇上,臣有件事情要和皇上禀告。”   李惜远笑道:“什么事情?”   白晚照正色恭敬道:“臣的二姐,年已二旬,尚未婚配,不堪再拖。臣已向王遥雾大人提亲。”   李惜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略为沈吟道:“这事一桩好事,尽早办了吧。”   白晚照为姐姐的婚事很头疼,思虑来去,家世匹配的现在已经难谈婚姻,就算是肯下嫁,对方也未必肯真看中这个萧条的侯爷家。唯独与王家同病相怜,不会互相轻视,倒可以彼此扶持。其实那日王遥雾本想向他示意,白晚照隐约也有察觉,但觉得他与自己的姐姐更是良配。故作不解顺水推舟,商定了这门亲事。王遥雾的父兄来探望他时,更是坐定了,再无更改。王家已不愿再留京城,两家既然合为一家,日后选在哪里居住,也就不得不商量了。   李惜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没别的事情告诉朕么,那朕问你,小远是谁的孩子?”   白晚照跪下不语。他心里清楚,看皇上对春色的情形,这个自己最担心的劫难已经是过去了。皇上震怒虽然难免,却不会再降罪了。刚才向皇上询问亲事,也有试探之意。   李惜远叹息道:“算了,小远你先带回唐家去,朕另有处置。”   白晚照连忙谢恩,这恩谢的诚心诚意,实在是自己姐姐所为太过荒唐。   李惜远苦笑:“朕真想捉了你的春色去打一百大板,你呢,就直接杀了算了,胆大包天了。”   白晚照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李惜远看他神色中带了不常有的俏皮之色,活脱脱的唐春色样子。不禁担心儿子暂时留在唐春色那里会不会近墨者黑。但说出来的话就是思虑好的结果,是不能乱改的。挥了挥手道:“你走吧,不用再来见朕,春色好一点就带他回蜀中去。”   白晚照恭敬的答应,一步步退了出去。   白晚照当夜去与王遥雾辞行,王遥雾依依不舍,两个人定下日期,在杭州见过彼此父母后就行嫁娶。   李惜远第二天早上起来,远远看着几辆大车连绵而去。苦笑:“白晚照跑的倒快,竟然连夜交了兵符给王遥雾溜了。”   白晚照和唐春色路上却不和睦,唐春色醒了之后也懒得搭理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李惜远把小远留下了,但一路上只和孩子玩,全当没看见车厢里多了一个人。   白晚照陪着小心把和王家订亲的事情讲给他听,却完全是左耳进右耳出。唐春色本来就不相信他背弃了两个人的誓言,生气的是他和王遥雾谈话的亲密暧昧。李惜远的煽风点火让他更加恼怒。   白晚照讪讪的挨过去,贴着他坐着,柔声道:“春色”   唐春色推开他:“滚。”   白晚照委屈道:“春色,你知道的,我没有。”   唐春色出神望着马车外的田野,低声道:“白晚照,我觉得我不喜欢你了。”   白晚照打了个颤,一把拉住他的手:“春色,别胡说。”   唐春色抱膝坐着,小远抱着他的腿看着他笑,还不知道大人已经不开心了。   白晚照看他的脸色,心里越来越慌张。他其实知道王遥雾口气中的暧昧,但一样知道王遥雾喜欢自己。人总是对喜欢自己的人不能够彻底狠心。何况他觉得王遥雾会是一个好亲家,姐姐的好丈夫。更不能一本正经的要求王遥雾改变语气和对话。但唐春色不一样,唐春色是江湖中长大的孩子,自在逍遥,不接受一点的虚伪和矫饰。   两个人都默默坐着,小远在唐春色的腿上啃了一会,蹭蹭的往他身上爬。唐春色伸手把他抱了起来,小远趴在他怀里开始睡觉。   白晚照低声道:“春色,对不起。”   唐春色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没什么,你这一年辛苦了,回去好好歇歇吧。”   他的态度和缓,白晚照心里反而更难过。唐春色轻轻靠在马车的车厢上,偶尔看看车窗外的景色。   白晚照握住他的手,这次唐春色没有甩开他,任由他拉着。唐春色的内伤没有痊愈,真气虽然已经收束,五脏六腑却疼痛不绝。手被白晚照握住,似乎身上也略为舒服了一些。   唐春色合着眼睛,良久道:“晚照,你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白晚照坐在他身边,把他抱在怀里:“春色,我只喜欢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以后我再也不说这些话了,但是我们永远不分开。”   路上走的不快,但离蜀中终究是一日近似一日。白晚照果真没有再说什么,唐春色也是昏沉睡着的时间多。等到唐家的大门出现在眼前,两个人都满腹心事。当初白晚照离开杭州来找唐春色,就是在这里和他见面的。唐春色离开家门,路远迢迢的去接白晚照,却没有想到白晚照离开自己时可以和别人那么亲近暧昧。   唐家的人已经知道他们要回来了,并没有特别的欢迎他们,就连春色的两个弟弟,也没有迎出门外。   迎接的宴席照例还是素兰亲自做的,唐春色只是低头吃东西,唐春雷和唐春雨都没有出席。   吃过了饭,唐风雨把儿子留了下来,柔声道:“春色,你提气的时候,气海穴会不会很疼?”   唐春色微微摇头:“只是些针刺的疼。”   他没有想到父亲一眼就看出来自己受伤了,如实告诉了父亲。   唐风雨把一枚丹丸喂给他吃下去,笑道:“我的宝贝儿子气性太大了,一句话两句话说的不好,何必把自己气成这个样子。”   唐春色付在桌子上,实在有说不出的伤心。忽然哭了出来,眼泪一行行的往下落。   唐风雨轻温柔道:“好了好了,爹说错了,要是你娘和别人那么亲亲密密的说话,爹简直想杀了他们。”   素兰白了他一眼,也去安慰儿子:“春色,别哭了,晚照是个好孩子,别听你爹胡说八道。”   唐风雨笑:“我说的是实话吗,不过最后肯定舍不得,就算是你真喜欢别人,也只有看着你走,要是心胸宽广的不行,也许还会祝福祝福。”   素兰踢了他一脚:“真的么?”   唐风雨正色道:“假的,我会难过死,就算看着你走,自己也不完整了。”   他们夫妻两个很多年没说过这些话了,唐春色听了几句,放声大哭。   唐风雨把儿子抱起来,轻轻晃动他:“不哭不哭,我的乖宝受委屈了。”   素兰在边上道:“可晚照是无心的,我和你爹爹都知道了,我觉得不算是很大的事情。”   唐家夫妻消息灵通,唐春色一点也不意外,可是白晚照到底说了什么,他并没有说出来,所以也只有白晚照和王遥雾知道。父母只知道事情而不知道详细的内容。   唐春色哭声不断变大,素兰吓的不再劝他,只是在身边不断的给他擦眼泪,抚摸他的头发安慰他。   唐风雨等他哭累了,亲自端粥喂他:“刚才都没看你怎么吃东西,这么晚了,多喝碗粥吧。”   春色的眼睛红红,鼻子也红红的,微微哽咽着坐在父亲怀里咽了几口。   唐风雨环住他:“按我说呢,晚照是个好孩子,你是心里气不过。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你仔细学给我听听。”   唐春色把那天在山上听到的对话复述给父亲一次。   唐风雨沈吟:“王遥雾是喜欢他的,如若日后王家不在蜀中,你和晚照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大碍。至于晚照,你原谅他吧,我看他比去年瘦了一圈还多。”   素兰帮忙:“春色,就算是审案子,也不能一审定论,你和晚照这样子,两个人都不开心。”   他们两个都知道儿子实在是喜欢白晚照,否则不会被这几句话气的难过。虽然白晚照的话不够清白,但人却是清白的。做父母的当然更希望平静无波,这两个人要是分开了,恐怕都不会好过。   唐春色抬头望着父母,微微点头,低声道:“我要回去了,爹娘也早点休息吧。”   唐风雨看着儿子走出去,叹息道:“人和人的信任建立了,千万别去破坏。一旦出现一点的裂痕,都要付千百倍的努力去修。希望晚照春色都能从这件事里明白这点。”   素兰有些微的不满:“春色是我最了解的孩子了,就算不是他喜欢的人,他也真心真意的。晚照说的是什么话,他要是去杭州住,我决不再让春色跟去。你听见没有?!”   唐风雨笑着答应:“好好好,春色不准跟去,春色再出去我就亲自打折他的腿。”   素兰听他说的夸张,笑着推了他一把:“胡说什么,打折你的腿还差不多。”   白晚照一个人在屋子里等的惭愧又心焦,唐春色的那些小猫不知道他有心事,一个个的往他身上跳,拿他练习身手。好不容易盼到唐春色回来,心爱的人脸上已经全是憔悴。唐春色是他第一个真心喜欢的人,白晚照深信也是最后一个。   唐春色自己洗漱了,解了外衣躺在床上,白晚照躺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唐春色略微用力,回握住他,望着他笑了笑。   这笑却看得白晚照心酸,唐春色柔声道:“我不生你的气啦,可我是不能陪你去杭州住的,我要永远留在蜀中。”   白晚照翻身去亲他:“不去杭州,我也住在蜀中,只有姐姐在杭州。母亲可以选择各住半年,也可以和我住在蜀中。”   唐春色伸手抱住他:“晚照、晚照,我听见你和王遥雾的话,心里不知道有多难过。”   白晚照心中痛悔:“春色,永远没有下一次,永远没有。”   两个人的这场风波渐渐过去了。白晚照发现唐春色的孪生弟弟对自己的态度和从前大不一样。即使遇到了,唐春雷和唐春雨也总是拘束的打个招呼,然后就跑掉了。以他们兄弟调皮的性格,显然是被父母严厉的约束过。   两兄弟总是放一只信鸽来找哥哥,要是哥哥没时间出去和他们玩那也就算了。唐春色学习管理唐家的事务,比从前忙的多,他们两个不敢打扰。   白晚照下了苦心去讨他们两个的欢心,事事投其所好,努力了几个月后,略微见了些成效。唐春色非常忙,根本没时间理他们的时候,兄弟两个会跟白晚照一起上山游玩。白晚照其实也很忙,不过天大地大,春色的事情都大,再忙也能挤出时间来。   小远会说的话渐渐多起来,绕着唐春色喊爹爹,试探着在屋子里走路。成为了白晚照一个新的妒忌目标,白晚照每天都琢磨怎么把他成功的拎出房门去,在唐春色发现之前彻底解决并且还不能让他哭。这也不是个轻松的活,白晚照往往为此费尽脑筋,小远对他则分外仇视。争宠成了一大一小的生活重要组成部分。   时间长了,过去的一点不快烟消云散,唐风雨夫妻难免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也就把心放了下来。   王遥雾与白采采的婚礼在第二年春天举行。唐春色没有出席,既然不开心看到情敌又信任情人,何必去那种场合让自己内伤呢。   故作心胸宽广,唐春色所不好也。   王家在杭州的庭院依白家的侯府修建,婚礼不算盛大,但也十分依守古制,没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和俭省。   白夫人愿意先在杭州陪伴大女儿,白晚照也已经在蜀中给她修建宅院,随时可以住进去。   白晚照处理好杭州这边的事情,骑马离开,一路在唐家和白家的分舵店铺换马而行。将将快要到进入蜀中,远远看见打着唐家字号的马车驶来。   唐春色打开车窗,冲他招手:“晚照,你怎么回来这么快,我本来想去杭州接你的。”   白晚照看他神情欢喜,站在原地不动,等着唐春色的马车过来。   唐春色推开车门,白晚照看见车厢角落里坐着两个男孩子,一个是小远,另一个长得美极,像自己的师父,又像唐春色。小远正在和那男孩子玩,那男孩子却酷酷的不搭理人。   唐春色兴奋道:“晚照,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那美丽的男孩子闻言转头瞪了他一眼,高傲的把头转回去。   白晚照心里偷笑,真是恶人更有恶人磨。他闪身进了车厢,扑倒唐春色,一手解他的衣服:“春色,我好想你。”   小远和唐春色的儿子一起睁大了眼睛盯着他们看,白晚照实在不能无视这炯炯的目光,叹息着坐了起来:“回家再想。”   终 1 唐春色和白晚照一起住在白晚照的伯父家,高门大院,富贵侯府。唐春色坐在游廊里的栏杆上发呆,他靠在白晚照身上,每过一会就狠狠的皱眉。 白晚照伸手去给他抚平眉头,亲吻唐春色刚从浴桶里出来还有些微湿的头发。 唐春色咬牙道:“我要拆了水天一色园。” 白晚照低声道:“拆也要等等,不知道那里和我姐夫有什麽关系。” 唐春色摇头:“难说的很,你姐夫那麽坏,那麽多花样。” 白晚照苦笑了一下:“你打算怎麽办?” 他们两个不敢在这里直接谈论皇帝二字,转而称呼姐夫立刻大胆方便许多。唐春色想开口还没有说出话来的时候,一个侯府的下人匆匆往这边走,恭敬道:“小侯爷,唐公子,有位叶归舟叶公子过府拜访。” 叶归舟和唐春色在江湖上齐名,但唐春色并没有见过他。他想起花醉梦说过曾在水天一色园里遇到叶归舟,点头让下人请叶归舟进来。 叶归舟进来时,白晚照感觉像初见唐春色一样,觉得天地顿时明亮许多。叶归舟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衣袍,人过来时像带著早春的天气一般,连空气都感觉凉爽了几分。但白晚照也不过是正常的欣赏,他见识过的绝色美人实在太多,更和唐春色定了终身,别人长得美不美也不是很注意。 唐春色则不同,一直望著叶归舟。白晚照看了他一眼,唐春色还在望,白晚照又看了他一眼,唐春色还在望。白晚照狠心把手绕过去在唐春色的腰上掐了一下,唐春色啊了一声,终於把头转回来了。他狠狠的瞪了白晚照一眼,却迎上白晚照比他还不满的眼神,撅了撅嘴,就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叶归舟这时已经走到近前了,笑著给他们作揖。唐春色和白晚照顾不上斗气,连忙还礼。 叶归舟道:“春色,我很早就听过你名字呢,现在见到了,没想到你人长得也这样好看。” 唐春色笑道:“你也长得很好看。” 白晚照悄悄翻了个白眼,江南这四位公子,终於有和唐春色臭味相投的了,明明是武林中人给的名号,见面却讨论谁长得好看不好看。 叶归舟的眼神与他身上那种世家子弟的清朗贵气有些不同,带著和唐春色相似的狡黠聪慧,他低声道:“春色,你被人捉走了是不是?” 唐春色脸色微红,点了点头。 叶归舟道:“你是不是想拆了水天一色园出气,又投鼠忌器。” 唐春色惊讶的微微张开了口,叶归舟拉住他的手道:“我一猜便知道了,这个园子不拆,你怎麽会开心。我在那里待了三个月了,你放心好了,这个园子绝对和抓你的人没关系。那个厉害的人只是去那里玩玩,园子里的人知道他来头大,却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来头。” 唐春色喜道:“真的?” 叶归舟笑著点头,忽然贴近唐春色,在唐春色耳边嘀咕了不知道什麽。他们本身都是武功出色的少年英侠,白晚照虽然比唐春色武功略好些,也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麽。白晚照是官宦子弟,总比他们两个守礼些,心里虽然不痛快,也没有靠近去听。 叶归舟和唐春色咬了一会耳朵,唐春色拉住他的手,神情变得越来越开心。白晚照微微咳嗽了一声,唐春色竟然没有听见。两个人又研究了好一阵子,叶归舟才告辞离去。 专栏文章有每天上传限制的数量,所以不可能一天都搬过来,先从春色无双的下半部春色晚照开始搬,今天就可以恢复更新了。 春色晚照 二 白晚照微笑著和唐春色一起送他出府,等回到他们住的院子里时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唐春色一时没有察觉,欢天喜地的进屋去磨墨写字。白晚照站在书房的门口,咬牙切齿,最後狠狠的哼了一声。 唐春色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他,笑道:“晚照,过来。” 白晚照走过去冷道:“干什麽?” 唐春色看他神情不大开心,疑惑道:“你怎麽了?” 白晚照咬牙道:“怎麽了。”他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唐春色,你到底怎麽回事,吃了多少次亏?你还不长记性!你是不是看见长得好看的人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 唐春色被他的怒气惊住了,旋即想狠狠回敬过去。他不知道白晚照哪里来的无名火,一边委屈一边气恼。 白晚照接著道:“你喜欢美人,也不用在我的眼前喜欢。你若不愿意和我在一起,随时可以走!你要是想和我在一起,就不准和别人眉来眼去!” 唐春色诧异的望著他,不可置信的道:“你赶我走?” 白晚照本来没有这个意思,听他问出来,毕竟少年气盛,狠心点了点头。 唐春色的眼睛一下就变得湿润了,泪水没有流出来,看不出到底是因为委屈还是气愤。他把还没有清理过的毛笔挂在笔架上,手不停的抖。又看了白晚照一眼,转身就跑了出去, 白晚照狠下心来没有叫他,跌坐在唐春色的椅子上。他是真的生气了,生气唐春色看见美人就浑然忘我,生气唐春色的不拘小节。 白晚照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先是想唐春色和叶归舟嘁嘁喳喳的咬耳朵,想唐春色看见伊安莹,看见李惜远,看见叶归舟,甚至看见自己时的明亮眼睛。唐春色喜欢美人,看见一个就注目一个,一次次的吃亏,现在竟然还不长教训。 他本来是生气的想著这一切,可是想著想著,开始想其他的。唐春色帮自己驱蛊,最初亲热时又委屈又尴尬,拉著自己的手进他家的大门,愿意一个人去苗疆替自己还相思蛊,问他父亲如果他喜欢男人家里会不会怪罪。 白晚照伏在桌子上,忽然觉得很伤心,眼泪落下来把唐春色刚才写的信打的一塌糊涂。 书房的门轻轻的响,唐春色推开门站在外边,眼泪把睫毛都打湿在一起,湿漉漉的眼睛显得越发的黑,委屈又胆怯的问:“晚照,你为什麽发这麽大脾气?” 白晚照抬起头,和他的眼睛对在一起。四只红红的眼睛里都带著委屈,彼此凝望。白晚照始终没有说话,唐春色咬了咬牙,终於没有进来,转头走了。 白晚照站起来大喊了一声:“春色!” 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白晚照等著他像从前一样,听见自己的声音就从门边探头进来,可是没有,唐春色没有再进来,也没有再出现在门边。 白晚照心一点点的被抽紧,他追出去,在门边停留了一下,春色一定会在外面的,他不会走的,每次都是这样的。 白晚照踏出书房的门,阳光寂寞的照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唐春色常常坐的那根栏杆,也像是无限寂寥。白晚照觉得身上像被人泼了一盆凉水,让人想打颤。 春色晚照 三 他完全不知道去哪里找唐春色,毫無頭緒的站了一會,沒覺得過去多久,卻已經是傍晚了。白晚照去問從這裏到大門沿途的下人,又問了看門的人。 他最小的堂兄白晚臨聽見下人來報,說小侯爺的朋友走了,小侯爺看起來好像不大對。嚇的急忙出來找他,遠遠的看見白晚照站在長廊的一邊,不知道在想什麼,叫了他兩聲,他也沒有聽見。 白晚臨走近了拍了拍他肩膀。白晚照看見面前的人,叫了一聲:“十二哥。” 白晚臨看他臉上的神情的確不大對,白晚照和唐春色的關係並沒有明說,他看在眼裏,也猜出幾分端倪。如今唐春色走了,白晚照臉上的傷心又豈止是朋友離開那麼簡單。 白晚臨道:“你和春色吵架了?” 白晚照點了點頭,想表現出生氣但畢竟心裏難過,整個人都黯然下去了。他坐在唐春色常坐的欄杆上,想著去哪里找唐春色,找到後要如何跟他賠禮道歉。 白晚臨道:“唐家在京城的分舵,你知道在哪里麼?” 白晚照搖了搖頭,人卻精神了一些,唐春色身上連銀子都沒帶,縱然他再生氣,也沒有辦法就這樣走回家去吧。白晚照看向哥哥,白晚臨道:“咱們走吧,我領你過去。” 糖門在京城的分舵,位於白府的北面。並不是什麼繁華地帶,卻也由此建築的非常氣派,占地倒不算很廣闊,皆因唐風雨是個注重效率的人,不喜歡臃腫無用的虛架子。 唐春色趴在臥室裏狠狠的咬牙:“白晚照,你這個混蛋,你這個傻子,我永遠也不理睬你了。” 葉歸舟摘了他院子裏的一棵藥草進屋裏正聽見他咬牙切齒,笑道:“你幹嘛和他吵架?” 唐春色撅嘴道:“他是小氣鬼。” 葉歸舟坐在他身邊,把手裏的桔子給他:“是他不好你哭什麼,眼睛現在還紅呢。” 唐春色狠狠的磨了磨牙,葉歸舟只當沒看見,笑道:“我聽你的話先來這裏等著,結果你紅著眼睛像小兔子一樣回來了,哈哈哈。” 唐春色發狠道:“你再說,你再說自己拆園子去,可別求我幫忙。” 葉歸舟連忙收起笑容:“你跑回來是因為不想連累白晚照吧。你放心好了,朝廷最忌諱官員和江湖中人有牽扯,這園子的後臺才倒了,我總不會拿自己家和你家的前途開玩笑。” 唐春色看著他美麗的臉,伸手摸了摸他的大腿:“感覺真不錯,說說,你在那園子裏怎麼了,否則我還要考慮。” 葉歸舟撅嘴道:“你耍賴。” 唐春色道:“你說不說!” 葉歸舟道:“說就說唄,又不是我欺負了你,你為什麼跟我惡狠狠的。” 他先歎了口氣道:“水天一色園很出名,天下人都說那裏的少年是最美麗的,我在蘇州聽說了,覺得很不服氣,天下怎麼會有比我長得好看的人。” 唐春色噗哧笑了出來,葉歸舟瞪了他一眼,狼狽道:“你和白晚照長得是很好看,也就是和我一個級別的,難分上下。” 唐春色搖頭:“我和你不分上下,我的晚照長得比你好看的多。他大姐是天下第一美人,二姐是杭州第一美人,你不知道麼?” 其實白晚照的大姐是第一美人,受封貴妃,這當然是真的。至於那位二姐白采采,現在莫說是杭州第一美人,只怕第一後面加個萬字也排不進去。不過唐春色已經想出了方法幫她恢復絕色容貌,現在脫口而出說她長得美,也不是為了騙葉歸舟。 春色晚照 四 更新時間: 07/11 2006 -------------------------------------------------------------------------------- 葉歸舟勉強承認了白晚照長得比自己好看一點,繼續道:“我就到了水天一色園,讓他們把最美麗的小倌叫出來給我看看,如果沒有我好看,就讓他們別開了,承認最美麗的少年都在水天一色園,是一句假話。” 唐春色沒想到有人比自己還能胡鬧,提起興趣道:“然後呢?” 葉歸舟道:“然後那幫廢物就說,好看這種東西不只是要看臉的,還要看氣質韻味,說我……清貴有餘……嫵媚則無。” 他越說聲音越低,最後那八個字低的唐春色幾乎聽不見。唐春色不滿道:“大聲點!” 葉歸舟道:“但是管他什麼味道,反正長相高低,大家都能看出來。我本來想嘲笑他們一番就走,沒想到他們說,讓我在園子裏住下,再等等,他們有個人要來見我。我就一直住在了京城,兩個月後,那位說要來見我我的人來了,看起來大約有二十五六歲了,長得真是很美麗。” 他說到這裏又停頓了下來,唐春色催他:“後來呢?” 葉歸舟撅嘴道:“這個人叫梅輕雪,他……他占了我的便宜。”說到這裏聲音又重新小下去了。 唐春色好奇道:“占了你什麼便宜?” 葉歸舟臉色脹紅,惱怒道:“你再問,你再問我不用你幫忙了。” 唐春色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葉歸舟看他不說話了,臉色反而比剛才還紅,過了一會才繼續道:“這水天一色園背景當然是有的,否則怎麼能開的這麼大,在天子腳下這麼紅火。就連當朝的皇帝,也偶爾來這裏遊玩的。” 唐春色咳嗽了一聲:“說重點!” 葉歸舟陪笑道:“梅輕雪的父親是前朝大學士梅孤城,這個梅孤城自命風流,妻妾無數,梅輕雪是他第二十三個兒子。這座水天一色園也是梅孤城在暗處命人修建的。傳給了這個梅輕雪打點。梅孤城自己能開這種東西,又會是什麼好人了,結黨營私,剛剛後臺都被皇帝連跟拔了,我們如今去拆這座園子,正是再好也沒有的機會。” 唐春色才要說話,有人輕輕敲門,得到他允許後走進來恭敬道:“少主,有位白晚照白小侯爺求見。” 唐春色聽說白晚照來了,立刻笑了笑,想起白晚照狠心不叫自己,咬牙道:“說我不在,讓他滾的遠遠的。” 來通報的人是唐家的遠親,唐春色最初來京城和白晚照在一起,他們也是全知道的,聽唐春色這麼說,頗有些意外:“少主,小侯爺好像十分著急,讓我務必請你去見他。” 唐春色皺眉:“你已經告訴他我在這裏了麼?” 來人搖了搖頭:“我只說我出門去才回來,且少主一向頑皮,不通過下人自己翻牆進來也是有的。咱們這院子外人進不來,對於少主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唐春色大大的不贊同:“這和告訴他我回來了沒有差別。白晚照那麼聰明,知道若是真的不在,肯定不會這麼回答。這樣好了,你去告訴他,說我是回來了,但是又不知道去了哪里,讓他先回去好了。” 來人應聲去了,很快又回來道:“小侯爺說他要在這裏等少主。” 春色晚照 五 更新時間: 07/11 2006 -------------------------------------------------------------------------------- 葉歸舟在屋子裏面聽見,笑了兩聲。唐春色重重的冷哼,然後才轉頭對屬下道:“那就讓他慢慢等。” 葉歸舟等人走了,挨過去和他撒嬌:“春色,真不去見你的情人?” 唐春色不耐煩:“不要你管。” 葉歸舟繼續靠近他,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唐春色推開他:“幹什麼,黏黏糊糊的討人厭。” 葉歸舟不滿的撅嘴:“聽說白晚照來了就不理人家了。” 唐春色皺眉:“我什麼時候理過你。”他說到這裏,忽然笑了:“那我理理你吧。” 唐家的輕功名聞江湖,施展起來的確悄無聲息又極為迅疾,唐春色把葉歸舟撲到地上,葉歸舟才反應過來。唐春色已經去解他衣服了,葉歸舟開始還在笑,可唐春色的手越來越向下,嚇的他臉色發白。連忙求饒:“春色,別,別鬧了,我下次不敢了。” 唐春色鬆開手:“怎麼不繼續裝了,哈哈,我的白晚照是天下最美的情郎,我才不稀罕理你。” 葉歸舟臉色通紅,抱膝坐在地上。唐春色坐在他身邊發呆。 葉歸舟過一會道:“春色,也許小侯爺願意幫咱們拆園子呢,梅輕雪家的後臺倒了,就算他參與了也不會有什麼事情。” 唐春色不屑:“你懂什麼,他姐姐做貴妃的,家裏親人要一千一萬個小心,否則有什麼事情隨便別人跟皇帝吹點歪風,就算我們在外面沒事,他姐姐在裏面一定被欺負。我們覺得皇親很了不起很厲害,那些貴妃淑妃的,家人不都是皇親麼。”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背靠背的想彼此的心事。 等到天色漸漸暗下去了,又來人稟報,說白晚照小侯爺仍舊在等少主。唐春色有些坐不住了,左右為難的不知道要不要去看他。 天色全黑的時候,唐春色悄悄的從後門轉入大廳,藏在寬厚的屏風後面。悄悄的透過屏風上鳳凰眼睛處的寶石往裏面張望。 白晚照坐在椅子上,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怎麼看都是斯文有理的世家子弟,不能被人查探出情緒,他的喜怒哀樂只在至親的面前才展現。可是唐春色早已經瞭解他了,在他的眼睛裏看到千萬的後悔和難過。 唐春色默默的站在屏風後面,看著下人給白晚照換上了燈罩,聽唐家的人勸他先回去。之後是更長久的寂靜,只有他們兩個人在這屋子裏。 白晚照忽然低聲道:“春色。” 唐春色嚇了一跳,直覺從屏風後探出頭望著他。白晚照忍不住笑了出來,沖他招了招手。唐春色一步步蹭過去,才走到白晚照的身邊,就被一把抱住了。白晚照緊緊的抱著他,幾乎可以聽見骨頭被錮牢發出聲音。 唐春色忽然覺得心酸,眼淚沒有一點預兆的落了下來。白晚照在他耳邊低聲道:“春色,不生氣了,好不好。” 唐春色點頭,他有他的委屈。但所有的委屈都在白晚照面前敗下陣來。白晚照輕輕摸索他的臉:“你喜歡美人就看,我還會陪你看,我是吃醋才發脾氣。” 唐春色更覺愧疚:“對不起晚照,我是和他們開玩笑的,我沒想和他們怎麼樣,真的,一點都沒有。” 白晚照鬆開他,和他凝望,輕輕歎息:“我知道。” 他輕輕撫摸唐春色的睫毛:“我以為你一定在門外邊,結果你走了。” 唐春色委屈指責:“你趕我走的。” 春色晚照 六 更新時間: 07/11 2006 -------------------------------------------------------------------------------- 白晚照抱緊他,輕輕撫摸他的頭髮:“是我的錯。”他從小沒有父親,雖然深得母親寵愛,比起一向嬌慣著長大的唐春色也懂事穩重的多。也許年少時這種差別還不十分明顯,但慢慢就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顯現出來。 唐春色靜靜的貼在他懷裏,良久道:“我不拆水天一色園了,晚照,我怕給你家親人和你姐姐添麻煩,才決心走了的。我本來在門外等你,可是你沒有立刻出來找我。” 白晚照有些意外:“你要拆那園子?”得到唐春色的點頭後了然的道:“你要先離開我,和那個葉歸舟去拆園子。你怕皇帝覺得我嬌縱妄為,對我家族的人不好,或者連累我大姐。”他輕輕吻唐春色,也有一滴淚落了下來。他的頭伏在唐春色的肩上,聲音有些微的顫抖:“春色,你不用想這麼多,我不希望你和我在一起顧慮這些事情。” 唐春色握住他的手:“咱們兩個要在一起一輩子的,是吧晚照?” 白晚照輕輕點頭。 唐春色接著道:“那我就不去拆園子了,反正歸舟也不會放過他們,我也給花月夜報仇了,咱們再待幾天就回杭州去。” 唐春色帶著白晚照到他在這裏的房間,葉歸舟還在院子裏玩唐春色的藥草,看見白晚照眼睛立刻發亮,剛想打趣幾句,就看見唐春色狠狠掃過來的眼光。咳嗽了一聲,客氣的作揖和問好,回唐春色讓人給他準備的客房去了。 白晚照看他走了,低聲在唐春色耳邊說了句話,看著唐春色的臉色越來越紅,笑著拉他進屋。 唐春色正要洗澡,和白晚照說這麼半天話,水已經有點涼了。他看了看水,又看了看白晚照。白晚照笑著坐在廳內的椅子上望著他。 唐春色困擾的皺了皺眉,覺得白晚照的神情有點怪異。他把外衣先脫了,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白晚照灼灼的目光。脫到深衣的時候未免就有些放慢,奇怪的看了白晚照一眼,才繼續往下脫。脫到貼身的衣物,唐春色忍不住惱怒道:“白晚照,你要幹什麼,你就明說,你動的什麼歪念頭?” 白晚照為表示自己無辜,表示沒有因為他脫衣服就動什麼歪念頭。隨手拿了一把扇子展開,拿扇子擋著臉,隔著扇子看唐春色的人迅速的鑽到浴桶裏去。 等唐春色完全進去了,白晚照笑著站起來,走到浴桶邊上去,把椅子也拉過去坐在旁邊。雙肘撐在寬厚的浴桶邊緣,兩手支在自己的下頜上,好整以暇的看唐春色洗澡。 唐春色坐在浴桶裏惱道:“你幹什麼?” 白晚照伸手去撩水:“看看我的人沐浴。” 唐春色咬牙:“這有什麼可看的。” 白晚照悠然:“處處可看。”他撫摸唐春色的肩,漸漸向下,輕輕揉捏唐春色胸前的小突起,那粉紅色的小東西立刻充血變得殷紅。 唐春色微微喘息,握住他的手:“別鬧。” 白晚照仍舊伸手向下,弄的袖子全濕了。他撫摸唐春色細瘦柔韌的腰身,在腰側輕輕一捏,唐春色立刻笑著閃躲,在寬大的木桶裏來回出溜。 唐春色把水潑了白晚照一身,被白晚照握住最脆弱的地方,宣告了投降。白晚照輕輕的揉捏套弄,唐春色坐在浴桶裏喘息。偶爾整個人顫抖一下,臉色越來越紅,他弓起腰身,把臉貼在白晚照的手臂上求饒:“別鬧了,晚照,別鬧了,啊。” 春色晚照 七 更新時間: 07/11 2006 -------------------------------------------------------------------------------- 白晚照解去衣服,邁了進來。把唐春色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的身上。唐春色扭了扭,很快就放鬆下來向後靠在他的懷裏。白晚照在水下揉弄他的欲望,一邊親吻唐春色的耳垂。唐春色雪白的皮膚泛起紅色,雙腿微微顫抖,在快感積聚在一起時被鬆開。等他喘息著緩了過來,就再次被白晚照握住。 唐春色伸手去拔開白晚照的手,白晚照會意的鬆開。還沒等唐春色自己去弄,已經被白晚照抱起來分開雙腿。唐春色努力的接納白晚照的欲望,中途不適的微微擺動腰身。白晚照掐住他,用力的抽送,唐春色低聲呻吟咬牙:“晚照,我不舒服……” 白晚照正在得趣,聞言放慢速度。感受兩個人相連在一起,感受唐春色花徑緊密的貼合和吃力的收縮痙攣。在唐春色那裏,卻是放慢了也不怎麼快活,他忍耐著被異物充滿甬道,漲大的幾乎接納不了的欲望撐開所有細密的褶皺填滿了他。 白晚照也發覺他不大快活,拉住唐春色的腰身,讓他的身體向前傾去,幾乎是趴跪在浴桶裏,只露了臉在浴桶外面,然後緩緩的抽送。唐春色這次感覺到他撞在讓自己興奮的位置上,幾乎每一次碰觸都讓他整個人哆嗦起來。他的喘息變得急促,白晚照忽然加快,他就會大聲呻吟出來。 兩個人忽輕忽重的試探讓彼此最敏感快樂的方法,偶爾會小聲交談。唐春色伏在浴桶的邊上,舒服的晃動一頭長髮,身體戰慄著發麻,很快就尖叫著泄了出來。他用雪白修長的手指抓住浴桶的邊沿,整個人在高潮的餘韻裏顫抖,良久才平復下來 ,興奮的道:“再來一次,晚照,再來一次!” 葉歸舟正好推開門走進來,奇道:“什麼再來一次。”t 唐春色雪白的一張臉漲的通紅,咬牙道:“先滾出去。” 葉歸舟沒有看見他身後的白晚照,不明所以,撅嘴出去了。唐春色手腳乏力的離開白晚照,在彼此身體分開時懊惱的出了一口氣,從浴桶裏心不甘情不願的爬了出來。白晚照也跟著出來,拿厚厚的布巾給唐春色和自己把身上的水擦幹了。兩個人簡單的把深衣套在身上。白晚照看他臉上不豫,笑著湊到他耳邊,和他嘀咕了幾句。唐春色沒想到他肯給自己出這種主意,眉開眼笑的點頭。 葉歸舟在門外聽見唐春色叫他,開開心心的推門進去,迎面對上唐春色溫柔的微笑。唐春色要是怒目而視,他倒不會覺得意外。可現在這微笑,像是春風吹拂一樣,葉歸舟迷惑了,自己先搖了搖頭,以確信沒有眼花。 唐春色給他拉了椅子,和白晚照兩個坐在他身邊:“天這麼黑了,你來找我幹什麼。” 葉歸舟看他真不像是生氣了,親親熱熱的道:“剛才我收到京城分舵從總壇傳來的消息,我娘同意我拆水天一色園了,咱們兩個連後顧之憂都沒有。” 唐春色笑著點頭:“那好啊。”笑著把手扶在葉歸舟的椅子靠背上,和白晚照一起出手,閃電般迅疾的點了葉歸舟四個大穴。葉歸舟出神武林世家,雖然嬌縱,本領還是有的,只不過他一個人怎麼能打的過忽然發難的兩個,何況白晚照和唐春色怎麼都比他還強一些。他們這樣的年紀,差一歲的差別便不小了。 唐春色把自己的衣服拎起來看了看上面的洞:“歸舟你內力真不錯。” 白晚照撫摸自己的肋骨,同意的點頭:“反應也很快,毫無防備下還能傷人。”t 葉歸舟一招就被捉住了,真是奇恥大辱,聽他們兩個竟然在誇自己,又氣又委屈,眼睛都紅了。 唐春色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手感真不錯,又細膩又光滑。白晚照事不關己的在邊上看著,臉上掛著笑意把玩他的扇子。 葉歸舟聲音放軟,還帶點哽咽:“春色,春色。” 唐春色不為所動:“歸舟,聽說你和我一樣,只有弟弟,沒有哥哥。” 葉歸舟點了點頭。 唐春色笑道:“那既然我們認識了,我又比你大一歲,也可以算你的哥哥了是吧。” 葉歸舟困惑的皺眉,不明白他為什麼說這個,但受制於人,哪敢隨便發問。他本能的感覺到唐春色沒有任何敵意,可自己被捉住不能動也是事實。 唐春色悠然的解開他的頭髮,輕輕親了親葉歸舟的耳垂。葉歸舟提心吊膽的屏息去望白晚照,白晚照對他笑笑。葉歸舟本來以為他會阻攔,被這笑容嚇的魂飛魄散。唐春色鬆開手道:“我和晚照都很喜歡你,既然你不知道我們在做什麼,我們教教你好了。” 葉歸舟本能的知道不是什麼好事情。他在水天一色園住的日子不短,雖然身邊有母親派著保護自己的隨從,住的是獨立院落。可被梅輕雪放肆輕薄了,總還是對這些事有所感覺的。唐春色白天和他鬧了一次,他不大當真。可現在白晚照在這裏,唐春色還無所畏懼,就讓他害怕了。 唐春色伸手解他的深衣,葉歸舟張大了口:“白哥哥救我。” 春色晚照 八 更新時間: 07/23 2006 -------------------------------------------------------------------------------- 唐春色停下手:“你幹什麼要他救?” 葉歸舟委屈道:“我早就聽說過你最喜歡欺負人,白哥哥看起來比你好的多。” 唐春色撅嘴表示不滿,輕輕拍了葉歸舟的額頭一下,然後坐在葉歸舟懷裏,悠閒自在的把葉歸舟當成一把椅子。 唐春色從小喜歡美人,看見葉歸舟雖然不是想占他便宜,也想捏捏碰碰。他受盡寵愛長大,骨子裏還是一個孩子,否則又怎麼會熱衷捉弄人。白晚照生氣的時候,他裝著心事對葉歸舟毫無興趣。現在白晚照和他表白,說清了誤會和嫌隙,心情實在好的不得了。 白晚自然知道唐春色只喜歡自己,否則皇帝便是美男子,氣質更加尊貴難得,唐春色何必不肯屈服。但他看見唐春色的毛病始終不改,心裏生氣才會和他吵架。如今一切都想明白了,人總是有缺點,不傷大雅就隨他去好了。唐春色喜歡美麗的人和物,由著他也沒有什麼,皆因他沒有猥褻之心,只有親近之意。 葉歸舟已經驚魂甫定,感覺唐春色不像是要再做別的,好奇心重新冒了出來,順手攬住唐春色的腰:“你和白哥哥到底在做什麼?” 白晚照看著他放在唐春色腰身上的手,聽他問的問題。回想起最初看見葉歸舟時的那種世家子弟的清貴逍遙和現在露出來的真面目的強烈對比。簡直是又一個唐春色。都有一副騙人的好架子,骨子裏全是那種記吃不記打糊塗嬌氣笨蛋好色的貓咪。 唐春色對葉歸舟的問題報以微笑:“你這麼好奇,我們兩個和你做做怎麼樣?” 葉歸舟立刻搖頭:“不行,我不幹。” 唐春色道:“心眼都讓你長了,又好奇什麼事情,又不答應做。拆園子我不去了。” 葉歸舟遲疑了一下,委委屈屈道:“那我答應了。”t 白晚照剛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才喝了一口,聽見葉歸舟說答應了,幾乎嗆住。苦笑道:“小葉,飯多吃兩口可以,話不要亂說,小心春色真吞了你。” 葉歸舟眨了眨眼睛,乾脆抱住唐春色,把臉貼在唐春色的背上:“春色哥只喜歡你一個人,說你是天下最美麗的情郎,我一點都不害怕。” 白晚照看他竟然有膽子去回占唐春色的便宜,心道:這就是大智若愚,大巧若拙,骨子裏聰明的人看起來總像個笨蛋,其實是不吃虧的。真正的笨蛋只有我的春色一個。 其實唐春色遇到最強的人難免要吃虧,但絕大多數都是別人吃他的虧,他自己吃唐春色的虧就不少。但他愛唐春色,自然覺得唐春色沒有別人聰明,需要保護和愛惜。 唐春色正色道:“拆園子我真的不去了,我看你也算了吧。”他本來以為葉歸舟在裏面吃了天大的虧,沒想到葉歸舟和當初的白晚照一樣,其實對情事還不大明白。 葉歸舟撅嘴:“說好了一起拆的。” 唐春色頗費思量,他怕給白晚照惹事,但也對這個水天一色園十分厭惡。他這樣的人如果不是遇到李惜遠是不可能在那裏吃虧的,可花月夜那些弱小的難以自保的人就不知道會被怎麼欺負了。 白晚照明白他的心事,輕拍桌子,悠然道:“拆就拆,沒妨礙的。” 春色晚照 九 更新時間: 07/23 2006 -------------------------------------------------------------------------------- 唐春色望向他,用目光詢問他到底如何。他不是官場中的人,不清楚那裏面的事。 白晚照道:“你們唐家做一次短工好了,明碼收價的幫人拆屋子,雇主自然是這位葉歸舟葉公子了。” 唐春色點了點頭,回頭伸手去葉歸舟懷裏摸了一張銀票出來。、 葉歸舟叫了一聲:“喂,春色哥,那是一千兩,拆屋子哪里用那麼貴。” 唐春色把那張塞回去,找了一張五百兩的拿回來:“打對折,你要是再不捨得就算了。” 京城的人一定再沒有機會看到這樣的熱鬧,天子腳下的水天一色園,無數公子少爺流連的銷金窟,在一個清晨,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裏。拆除的工作有條不紊,甚至連聲音都不大,環繞廣闊的週邊在半個時辰內就全部倒下,處處顯示出做事之人的乾淨俐落。水天一色園內的人對這變故倒沒有太驚慌,緩緩的退在一起,靜悄悄走了。 葉歸舟和唐春色沒打算全部拆了這個園子,只不過是想做做讓主人氣惱的破壞。葉歸舟看圍牆和園內小院的院牆全部倒了,示意手下全部撤走。這裏面除了他們兩家的人手,還有花家在京城分舵的人悄悄來幫忙。 葉歸舟和唐春色白晚照坐在馬車裏,得意道:“讓他們再在裏面折騰。” 白晚照笑道:“這園子的牆重搭起來也不難,不過也要耗費不少的工夫就是了。” 唐春色點頭:“不錯不錯,可那個梅輕雪竟然都沒出來看看,真是奇怪。” 葉歸舟哼了一聲:“葉家唐家和花家要拆園子,誰敢說聲不。”他年紀還小,難免有些驕傲。唐春色和白晚照也只不過比他大一歲,不覺得他的話有什麼太不妥。 這時馬車外有人輕輕敲車門,一把溫柔的聲音和潤的傳來:“歸舟,這園子我早就不想要了,勞煩你為我動手,真是辛苦了。”馬車正在行駛,這人應該是施展輕鬆跟著馬車,說話聲音還能如此不疾不徐,實在本領了得。 葉歸舟臉色大變,不是因為驚慌,而是氣惱,猛的推開馬車門。白晚照和唐春色的眼睛一起亮了起來。眼前的人難怪葉歸舟也要服氣他的容貌,實在是一個美人。 白晚照從袖子裏掏出絲巾遞給唐春色:“春色,擦擦口水。” 馬車外的絕色美人聽見這句話忍不住笑了出來。唐春色懊惱的接過絲巾,靠在白晚照的懷裏:“我哪有流口水,沒有我的晚照好看。” 葉歸舟咬牙:“你胡說,你幹什麼要自己拆自己的園子。” 來人就是水天一色園現在的主人梅輕雪,他邁進寬敞的馬車,坐在葉歸舟的身邊:“你不是打聽的很清楚,我爹失勢了,後臺也倒了。這園子建在這裏,沒後臺我怎麼能撐得住。他日有希望捲土重來,今天卻是絕沒有可能維持下去了。” 葉歸舟臉色越來越白,牙齒被咬的發出聲音來。梅輕雪卻毫不防備的在寬敞的馬車上找了個位置斜倚著,還拉了拉葉歸舟的手,要他依靠在自己身上。 唐春色和白晚照在邊上看著,兩個人互相望了一眼,都看見對方眼裏的等著看熱鬧的興奮。 葉歸舟惱火:“你要幹什麼,滾下去。” 梅輕雪悠然道:“你拆了我的園子,我搭個便車也不成麼。我知道你要回蘇州,正巧我也路過那裏。” 白晚照道:“歸舟,梅公子,我和春色還有事在身,就不多陪了。春色,我們下車吧。” 唐春色點了點頭,打開另一邊的馬車門跳了下去。 他們兩個望著馬車跑遠,唐春色撅嘴:“為什麼不多看一會。” 白晚照抱住他:“只是兩個人在耍花槍嘛,咱們有咱們的事情,準備收拾東西回家嘍。” 唐春色走了幾步路,賴在路中間,葉歸舟的馬車選的是條偏僻少人行的路。唐春色嫌左右無人走路無聊。白晚照打橫抱住他,唐春色向上挪了挪,把下頜墊在白晚照肩膀上。白晚照抱著他一邊往回走,一邊聊天。 春色晚照 十 更新時間: 07/23 2006 -------------------------------------------------------------------------------- 唐春色走了幾步路,賴在路中間。葉歸舟的馬車選的是條偏僻少人行的路,唐春色嫌左右無人走路無聊。白晚照打橫抱住他,唐春色向上挪了挪,把下頜墊在白晚照肩膀上。白晚照抱著他一邊往回走,一邊聊天。 唐春色在他懷裏打了個哈欠,在白晚照耳邊問他:“晚照,你伯父是不是不喜歡我。” 白晚照心裏微微難過,安慰他:“沒有,他只是不喜歡江湖中的人。” 唐春色微笑道:“我不介意的。” 白晚照知道這種事情誰都沒有辦法,伯父自然不希望侯爵從自己這裏失傳,等日後他慢慢瞭解了,接受了。大不了自己從堂兄弟那裏過繼個兒子來繼承。 他把唐春色向上托一托:“春色,你也喜歡女孩子的是吧。” 唐春色笑:“沒有你喜歡,你還有個紅顏知己。” 他們兩個心裏已經完全沒有芥蒂,彼此可以拿這種事情來互相取笑了。 白晚照聽他說起紅顏知己,想起春天剛和他認識時候的事情:“我剛遇到你的時候,覺得你嬉皮笑臉真討人厭,偏偏長的很美,真恨又恨不起來。” 唐春色不信,笑著抱住他的肩:“不真恨抓我幹什麼,還餓著我把我泡在涼水裏。” 白晚照道:“是你先欺負我,你天天喂我喝黃連,你摸我,你不穿衣服躺在我旁邊。” 唐春色拿臉蹭蹭他的臉:“現在還不是一樣。” 白晚照臉上有些紅,托著唐春色的手在唐春色的臀上輕輕掐了一下。唐春色哎喲一聲,抱緊了他的肩。 兩個人一路笑鬧,慢慢的走,反正回去也只有收拾東西這些零散的事情,不需要忙。遠處有馬車聲音傳來,白晚照抱著唐春色往路邊退讓。那馬車十分裝飾的十分富貴,卻又不俗。拉車的是四匹沒有雜色的白馬。馬雖是良駒,馬車行的並不快,車窗開著,露出一張略有些黑的面孔,正在看沿途的風景。 唐春色和白晚照便是這天地最美好的風景之一,馬車內的人自然不會看不到。他望見這兩個仿佛畫裏走出來的少年,一時看的癡了。 唐春色對上他的眼睛,調皮的笑了笑,然後把頭埋在白晚照的肩頭,不再看他。他還有些孩子的脾氣,喜歡別人關注的目光,自從和白晚照在一起之後,似乎還是願意被看,但不願意一直被盯著看了。 馬車的聲音遠去,他們兩個繼續聊天。那馬車卻在前面停下了,車內的青年走下馬車。劍眉星目有些光彩,但整體看來,氣質容貌都平凡無奇。可當他的眼睛轉過來時,正對著自己的時候。白晚照覺得一陣不自在,那是充滿強悍氣息的一雙眼睛,絕對不是平常的人所能有的。 那青年作揖笑道:“兩位公子要往哪里去,可否給在下個榮幸,捎帶公子們一程。” 唐春色牢牢的貼在白晚照身上不動。白晚照抱緊他,微笑推辭:“多謝這位公子的好意,我和朋友想看看這路旁的風景,是以才慢慢走回去。路並不長,不勞煩公子辛苦了。” 那青年道:“兩位公子神清骨秀,都是難得一見的人物。在下失禮,想做個東道呢。” 唐春色繼續貼在白晚照身上不動,把一切都交給白晚照處理。他和白晚照同歲,其實比白晚照孩子氣的多。白晚照和他在一起之後,比過去不知有擔當了多少倍,顯得唐春色越發的活潑調皮。 春色晚照 十一 更新時間: 07/25 2006 -------------------------------------------------------------------------------- 白晚照客氣回絕:“我和朋友還有些事情,多謝公子的好意。” 那青年眼中的閃過一絲怒氣,仍舊彬彬有禮:“既然二位公子有事,在下也不強求了,可否通個姓名,日後有緣再聚。” 白晚照十分頭疼:“我們並非京城人士,日後若有緣再見,那時再敘不遲,公子以為如何?” 那青年已經有些怒氣,冷道:“兩位既然不願意,在下自然也不會強求。”轉身上了馬車,馬車的速度卻比來時快了許多,掀起一陣塵煙,不久便消失在白晚照和唐春色的面前。 唐春色無精打采:“京城的人真討厭,也不看看別人想不想理他。” 白晚照笑話他:“讓你喜歡臭美,引來蝴蝶怪蝴蝶。” 唐春色反駁:“我都沒有回頭,他一直在看你。” 白晚照拍拍他:“管他看誰呢,我們都不搭理。” 唐春色抱緊他,兩個人一路笑著往回走。 白晚照和唐春色的行李並不多。他們離開水天一色園後住在白晚照的伯父白賀日府裏。兩個人的關係雖然說是朋友,也有不少人看的出來。白晚照的堂兄白晚臨更是知道的清楚。 白晚照回去後便要和伯父稟告離開京城返回家鄉之事,聽總管說侯爺一直未歸。等到了晚上,白晚臨知道他和唐春色回來了,過來看他們兩個。 彼此寒暄了坐下,白晚臨笑道:“春色你生氣走了,晚照跟丟魂似的,要是找不到你,只怕眼淚都會把我們家院牆給沖倒。” 唐春色臉色微紅,白晚照臉色更紅。 白晚照和他這個最小的堂兄年齡相近,關係最好,被開了玩笑也不打緊。說到明天就要走了,去向伯父辭行。白晚臨微皺了皺眉。 唐春色看出他心裏有事情,擔心的望了白晚照一眼。 白晚臨道:“爹今天被鎮海總兵王遙霧大人請去,那位王大人竟然在晚上過府拜訪。我們白家的威望也算可以了,若是再向上攀,惹了別人眼紅,下場難說的很。” 白晚照點頭認可,他想來是這樣想,本朝春風鼎盛,外戚得到的權力多,縱然無人眼紅,皇上也容不得。只有無知之人才會以為家族有女子宮內受寵是如何幸運之事。何況那個女子是他的姐姐,分外多了擔心。 唐春色也微微在心裏歎息,白晚照的伯父如果想讓白家的勢力再抬一層,自然不肯讓白晚照和自己在一起。他的伯父是白家的族長,只怕連白晚照的母親不願也不敢違背。 白晚照看他神情有些黯然,輕輕握住他的手,望著他的眼睛。唐春色回望過去,微微笑了一下。 白晚臨道:“晚照一會就跟我去父親辭行吧,若是日後父親有信叫你,便說病了不能來京城。” 白晚照感激堂兄的好意,點了點頭。 三個人換了話題,聊了聊南方的山川風景,蜀中的奇山怪石。白晚臨十分欽羨唐春色和白晚照能生活在那裏,感慨自己要在朝廷擔任和小官職,身不由己,日日無趣。 春色晚照 十二 更新時間: 08/08 2006 -------------------------------------------------------------------------------- 白晚照隨白晚臨去見伯父時,伯父正在出門送客。四個人在院子裏遇上,白晚照在心裏苦笑,不是冤家不聚頭,這位伯父的座上客,鎮海總兵王遙霧王大人正是他白天和唐春色遇到的那個青年。 白賀日看見侄子,笑道:“晚照,快來見過王總兵王大人。” 白晚照恭敬的道:“見過王大人。” 王遙霧道:“我今天已經見過令侄了,真是少年聰慧,前途無量。” 白賀日大笑:“總兵過獎了過獎了,哪比得上總兵少年得志,建功立業。” 王遙霧笑道:“不知道小公子現在所任何職,我久在邊關,朝廷的事情都生疏了。” 白賀日道:“哪里有任什麼官職,只是繼承了他父親麒麟侯爵位,在家閒散著。” 其實白晚照的侯爵與白賀日是平級的,但白賀日身為長輩,對他自然和對待同僚不同。語氣裏諸多貶低謙遜。白晚照從來不會在意,今天卻下意識的皺了皺眉。王遙霧攔車請人,眼中有悍戾之氣,只怕他雖然是為國為民的猛將,對於自己和唐春色來說,卻並非什麼善類。 王遙霧道:“我看小侯爺像是學武之人,身手當屬一流。如此人才,不報效國家,實在可惜了。” 白晚臨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過節和由頭,但他想來機敏,聽出了裏面有些玄虛,搶在父親和白晚照之前道:“王大人有所不知,我叔父當年身體不好,堂弟自一出世便十分病弱。後來嬸娘將他送去西域學武,才勉強能支撐著與平常少年無異,骨子裏卻仍沒大好。雖然我們都盼他有所建樹,但天命如此,唯有求他健健康康,才對得起我早去的叔父。” 白賀日從前最疼愛弟弟,聽見兒子提起來,一時十分心酸。 王遙霧道:“原來如此,那自然該好好將養。不知道小侯爺有沒有娶親,為白家再填麟兒。” 白晚臨道:“舍弟年方十七歲,身體又不好,尚不敢提娶親之事,打算調養調養再說。” 王遙霧眼中有光芒閃過,對白賀日笑道:“侯爺生的好兒子,又有好侄子,光耀門楣,指日可待。” 白賀日親自送王遙霧出府,沒有讓他們兩個跟隨。 白晚照悄悄握了握堂哥的手。兩個人都是一手的冷汗。白晚臨以目光詢問他與這個人有什麼關係。 白晚照附在他耳邊:“在路上遇到我和春色,要請我和春色去吃飯,又問我們的姓名,沒想到又在這裏遇上。” 白晚臨歎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長得好看,就要有自保的本領。京城處處高官,只怕走在路上都能碰見幾個王爺,個個都惹不得,你和春色的確應該早些回去。” 白賀日回來後聽說侄子要走,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冷道:“那個唐春色是江湖中的宵小,我前些天忙,沒有顧得上說你,回去後快快和他斷交。難道你不知道朝廷最忌諱與他們來往麼。” 白晚臨道:“爹,他是晚照的救命恩人,怎能一概而論。” 春色晚照 十三 更新時間: 08/08 2006 -------------------------------------------------------------------------------- 白賀日哼了一聲:“晚照,你世襲個侯爵,自己若沒什麼本領,你們家在杭州只怕也是日日衰落吧。不如稟了你母親,入朝為官,為白家爭光。” 白晚照道:“家母體弱,侄子務必要盡孝,隨侍左右,還望伯父體諒。”孝道從來是綱常之首,無論誰也不能說這話不對。 白賀日重重歎氣:“怎麼你家就沒個身子骨好的人。” 白晚照也不多說,聽伯父訓斥了一通做白家子孫的大道理,末了恭恭敬敬的辭行。等到出了白賀日的門,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白晚臨和他走了一路,黯然道:“以後不要來京城了,父親和家裏的兄長貪心不足,其他伯父那邊也是如此。其實古為今鑒,擅權的外戚縱然一時得意,哪會有好下場。如今的白家,真要向上竄登,縱然不至於家破人亡,一蹶不振也免不了了。可惜父親已經聽不進去了。” 白晚照默默點頭,想起宮裏的姐姐,心如刀割。無論受寵不受寵,在那種地方,實在沒有什麼快樂可言。他一個人站在院門前,看著堂兄的背影,心裏亂成一團。 唐春色聽見聲音出來,躡手躡腳的走到他身邊,忽然伸手抱住他。白晚照驚了一下,輕輕握住唐春色抱自己的手。 唐春色在他身後輕輕磨蹭,側頭去親吻他的臉,在白晚照的耳邊呢喃。白晚照覺什麼煩惱都暫時忘卻了,也側過頭去親吻他。 第二天他們早早便啟程出發,兩個人沒派人先送消息,而是一路快馬加鞭。直接回了白晚照侯府。這一年白晚照連著兩次離開家外出,白母日夜思念兒子,在沒想到的情況下盼到兒子回來,心情之好再不用形容。 唐春色也跟著白晚照陪他母親,白夫人喜歡他的善解人意和調皮,想起曾經為了唐春色教訓兒子,自己都想笑一場。 唐春色晚上先去看望花月夜,花月夜正在屋子裏繡一幅雙鳳圖。唐春色敲了敲門,聽到允許就徑直進來了。他一眼看見花月夜手裏的東西,讚歎道:“真漂亮,這鳳凰像活的一樣,月夜,你真是有本領。” 花月夜會做刺繡之物,不但擅長當今的諸多刺繡之法,自己也自創了新的技藝。作品精美,已遠非市面上的所謂好手能比。花醉夢一向覺得這些是女子做的事情,十分不喜。唐春色的心目中,男女確是沒有什麼大差別。直接讚美他的本領過人。 花月夜心中越發感激,誠懇道:“謝謝唐公子。”他不擅言辭,這謝謝兩個字包含了他滿腔真摯的情意。 唐春色道:“月夜,那個騙你的邱管事,我已經幫你找到了,我踩的他一輩子不能再害人,終於給你出這口氣。” 花月夜微微顫抖,猛的跪了下去。唐春色連忙把他扶起來:“小事情而已,你不用這樣。” 花月夜捂住面孔,眼淚流了出來。唐春色看他這個樣子,頓時覺得有點後悔,遺憾道:“我該多踩兩腳,乾脆踩死他好了。” 他給花月夜擦眼淚:“別哭了,雖然他還活著,以後也不會好過,我還在他身上下了附骨,每個月都會有三天全身的骨頭都疼。他欺負了那麼多人,這毒都是輕的。” 花月夜顫聲道:“他沒……沒真……欺負到我,可是公子生我的氣。” 唐春色皺眉道:“花醉夢那個混蛋,就算真欺負了也不該生你的氣。月夜,你以後跟著我和晚照,不回花家去了。” 春色晚照 十四 更新時間: 08/08 2006 -------------------------------------------------------------------------------- 花月夜心裏感激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白晚照過來找唐春色,正好聽見這句話,笑道:“隨月夜好了,月夜願意的話就儘管一直住下去,沒有妨礙的。” 白晚照看出花月夜深愛花醉夢,覺得就算留他在這裏他也未必歡喜,這個隨月夜比唐春色的話給花月夜多了一倍的選擇空間。 花月夜看著他們兩個的親密,心中自然會比較自己和花醉夢的相處方式。咬緊牙顫聲道:“多謝小侯爺和唐公子收留,花月夜定會報答你們的恩情。”他終於下了決心不回去,心裏狠狠的抽緊。 白晚照和唐春色看他手都因為攥的過緊而顯露出青白色,一起在心裏歎息。花月夜癡情如此,這句話裏實在有太多的苦澀。他們兩個感慨自己的幸福難得,也十分為他難過。 白晚照拉著唐春色的手,圍坐著看花月夜的繡圖。是繡在大紅面料上的,那料子摸起來像是棉的,卻又閃耀著一層絲綢的光輝。有棉布的溫穩無棉布的粗細不勻,有絲綢的光澤無絲綢的輕佻易皺。 花月夜看他們兩個都露出疑惑之色,笑道:“這是我自己紡的布,送給小侯爺和唐公子做喜服,還望不要嫌棄。” 唐春色和白晚照連聲道謝,花月夜本來傷心已極,看他們是真的喜歡,心裏也覺得有些微微欣慰。 白晚照家不只拿俸祿,也有許多自己家族的生意。他看著花月夜這布和繡工,心中一動:“月夜,你願不願意開家繡莊,就以我家的名義,沒人敢欺負你。” 唐春色一聽便贊同:“我家也有許多綢緞莊,月夜可以去把你的方法交給他們,我們分紅。” 白晚照笑著呵斥他:“真沒半點樣子,竟然現在就想著分月夜的紅。” 花月夜眨動眼睛,全然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等到相信了之後,遲疑道:“真的會有人買我的東西麼?” 唐春色白晚照一起道:“當然!” 花月夜相信他們兩個不會拿家裏的生意來和自己開玩笑。他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竟然也如此有用,心中一陣陣酸楚。 唐春色看他眼睛紅了,柔聲道:“月夜,你的繡工真的是珍品,就是皇帝的衣服我和晚照也見過,未見得就比你的精細。” 白晚照點了點頭,心想這話雖是不錯,但看皇帝的衣服付的代價也實在夠大。兩個人又陪花月夜說了許多話,安慰他勸哄他,真心誠意的讚美他鼓勵他。等他們離開時,花月夜已經比原來多了些精神,眼睛裏也有了自信。 唐春色和白晚照洗了一身的疲乏,外面的的天色也已暗了。白晚照躺在床上,唐春色坐在他腿上看一本上古傳奇故事書。 白晚照一直在思考該如何為花月夜開這個繡莊,等想出了眉目對唐春色道:“月夜的事情明天就要開始做,一個人如果只是待在家裏,時間久了會喪失信心,多很多悲觀的情緒。” 唐春色把書放在一邊,轉頭望著白晚照,柔聲道:“晚照,我真喜歡你。” 他慢慢的伏下去,趴在白晚照的身上,附在白晚照的耳邊低聲道:“今晚讓我壓你好不好。” 春色晚照 十五 更新時間: 08/08 2006 -------------------------------------------------------------------------------- 白晚照臉色微紅,先吹熄了燈火,又把床帳放下來。月光隔著窗簾再隔著一層薄薄的床帳,雖然還有微弱的存在,也可以忽略不計了。 白晚照摟住唐春色的腰:“為什麼想壓我?” 唐春色親吻他的唇,拿臉在白晚照的臉上蹭,笑著不回答。 白晚照愛他這樣子愛到骨頭裏,哪還顧得上管他為什麼想在上面。 唐春色笑著按住他,考慮從哪里先下手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問他:“正面還是背面?” 白晚照低聲道:“你喜歡哪面?” 唐春色認真研究了一下,覺得哪面都可以。比較熟悉從背面,就還是背面好了。他抱著白晚照,把白晚照翻了個身,輕輕壓在白晚照的背上。 唐春色伸手去床頭翻白玉藥膏,拿到了瓷瓶,手指又碰到一本書,知道是白晚照的那本《閨房秘術》也一起拿了過來。 唐春色先在手指上蘸了些白玉藥膏,分開白晚照的腿,撫摸藏在白晚照翹臀內的私密。白晚照趴在枕頭上,感覺他的手指一點點探了進來。 唐春色懶洋洋的趴在他身上,緩慢的開拓領地,頭枕在白晚照的肩上問他:“晚照,你這本書是在哪里買的?” 白晚照已經被他弄的有點精神了,聽到這個問題,苦笑道:“我認識你之後在一家賣古玩和這種書的小店鋪買的。” 唐春色一點點按下去,看哪里能讓白晚照失控,笑道:“你看見我就去買書,如果是我先動念頭,我會直接抓你來研究的,反正結果還不是一樣。” 他試探著增加一根手指,兩個人都曾經弄傷過對方。白晚照現在已經有些經驗,唐春色卻害怕再弄疼了他,小心翼翼的努力。 白晚照給他打氣:“不用怕,快一點沒關係。” 唐春色大覺困窘,呵斥他:“別說話,我自己來。” 白晚照立刻識相的閉嘴,趴跪在床上,甚至把臀部抬高,方便唐春色的探索。這姿勢很費力氣,唐春色把被子拉過來卷好墊在他腰身下面,讓他不用那麼辛苦。 唐春色不太喜歡做上面的那個,也不代表就覺得一點樂趣沒有。至少還有征服和佔有的感覺滿足男孩子天生的狩獵野性。 唐春色進入的時候白晚照真是吃盡苦頭,那樣毫無技巧的努力推進疼的他幾乎哭出來。好不容易有些感覺了,唐春色又因為插入的困難卡在中間不動,又向後退了退。 白晚照呻吟道:“春色,不是這樣,不對,你再向前。” 唐春色依照他的吩咐,努力了幾次還是不成。“惱羞成怒”道:“不用你說,我自己弄。”白晚照立刻乖乖趴著不動,任憑唐春色的擺佈。 大約有一盞茶的工夫,唐春色終於在沒有弄傷他的情況下,把自己推進他的身體。只是沒傷不代表沒疼,白晚照乾脆大聲呻吟。唐春色一邊在他身上抽插,一邊聽他呼疼,臉色越來越紅。 唐春色捏住白晚照肩膀上的一塊皮膚,狠狠道:“不許叫,再叫咬你。” 春色晚照 十六 更新時間: 08/08 2006 -------------------------------------------------------------------------------- 白晚照忍住呻吟沒有繼續呼痛,全無反應的趴在床上。唐春色自己動了一會,未免覺得無趣。看白晚照可憐兮兮的,也有些覺得過意不去。 唐春色賠禮一樣的吻了吻他的耳朵,柔聲道:“晚照。” 白晚照無精打采的道:“幹什麼?”難得唐春色服軟,他其實心花怒放,正在肚子裏哼歌, 唐春色從他身上爬下來,趴在他身邊,拿手碰了碰他:“很疼麼?我給你上藥。” 白晚照翻身離開他一段距離,撅嘴道:“不用,唐少俠滿意就好。”拉過被子來蓋在自己的身上。他願意被唐春色壓的,只是唐春色在這種事情上實在沒有天賦,又因為男孩子的天性不願意聽自己的指點。 唐春色跟過去把手腳都纏在他身上:“好晚照,我以後不欺負你了。” 白晚照伸手推他:“誰知道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唐春色已經在他的眼角看見笑意了,撲上去吻他,抱緊了白晚照在寬大的床上打滾。白晚照壓住他笑:“你這個笨蛋。”扯住唐春色的腳踝,輕松熟練的把唐春色拉在自己的面前,分開唐春色修長的雙腿。 唐春色在他進入的時候,忘情的叫他:“晚照,晚照。” 白晚照技巧的壓弄,親吻唐春色美麗的眉眼,得意的讓唐春色因為他的一舉一動失聲尖叫。唐春色在他的戲弄裏失神,身體繃緊到極點,綿延的快感叫囂著往被白晚照束縛住的部位沖。白晚照看他連眼角的淚都流了出來,才輕輕松開手,然後用力插入,深深的與唐春色結合。唐春色戰栗著把身體交給欲望,咬緊了牙齒顫抖,等高潮過去許久,雙腿還因為快感小小的痙攣。 白晚照給他用沾濕的手巾擦拭身體,稍微碰到他的大腿,唐春色的身體立刻誠實的顫抖,向給予者表示剛才體驗了怎樣一場至為火熱的快樂。 白晚照笑著趴在他身上:“春色,我壓你,你不是更快樂?要是我做什麼惹你不開心的事情,你再壓我好了。” 唐春色抱著他:“你做讓我開心的事情,我也想壓你。” 白晚照把頭貼在他的臉旁邊:“那你今天為什麼開心?” 唐春色望著他的眼睛:“因為我的晚照是個聰明的好人,又溫柔又善良。”他輕輕撫摸白晚照的背,打了個哈欠。 白晚照從前不溫柔,現在對外人也只不過算得上是有禮。但看在情人眼裏,自然覺得樣樣都好。何況白晚照的確心地良善,沒有多少侯門家的驕矜,肯在自己能力所及的範圍內幫助人。 兩個人抱成一團,呢喃細語。半晌白晚照道:“春色,咱們兩個認識這段時間,一直在各處跑來跑去的,現在終於可以歇歇,好好的在一起了。” 唐春色點頭,然後合著眼睛滿足的咿咿唔唔了幾聲,睡著在白晚照的懷裏。白晚照給他把一頭漆黑的長發撥在枕頭後面,拉上被子蓋住他和自己,也安穩的睡了。 春色晚照 十七 更新時間: 08/08 2006 -------------------------------------------------------------------------------- 唐春色和白晚照認識以來,從來沒有在一個地方安穩的住過太久。如今住在了白家,有個問題一定要解決。那就是白晚照的二姐,那位著名的杭州美人白采采。 唐春色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熬藥草煉制的丹丸裝在瓷瓶裏封好,揣在懷裏。然後推開房門走出去,繞了幾繞,去了白晚照二姐的院子。 院子裏小丫鬟們正在給白采采捆秋千,用粗大的繩索反複的纏牢秋千的板子。看見唐春色來了,幾個小丫鬟一起愣了,臉上飛紅的過來請安。唐春色和白晚照的關系,府裏的人說的不明白,大家心裏卻是清楚的。 唐春色笑道:“二小姐在不在?” 丫鬟一起點頭,大一點的那個丫鬟上來問唐春色:“不知道唐公子找二小姐什麼事情?” 唐春色道:“沒有什麼事情,我過來探望一下。”他哄這些人離開:“這秋千我給你們捆吧,你們哪有這個力氣。” 唐春色只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少年,個子比較高,身體還是少年的單薄,看起來也不像有多大力氣的樣子。唐春色看這幾個丫鬟不信,接過繩索把秋千牢牢的纏好,將繩子向上一拋再甩下來纏住另一邊。 那幾個丫鬟看的呆住了,接著就想起來自己犯的大錯,竟然讓客人做事。唐春色看她們滿臉惶恐,心想大家的下人就是被管的太嚴了。自己的丫鬟整天的欺負自己,她們連別人幫個小忙都嚇成這樣。連忙安慰她們:“小事而已,我肯定不說出去。” 唐春色問她們:“你們安好了秋千要做什麼?”他事先已經研究好了白府下人的作息,現在是午飯過後,通常都該休息才是。 果真小丫鬟們答道:“我們這就要退下了。” 唐春色露出笑容:“我從前和二小姐有些不快,特意帶了禮物來賠禮道歉。幾位姐姐能不能當作安完秋千後沒看見我呢?” 幾個丫鬟彼此對望,笑了笑,一起行了禮離開。 唐春色走到白采采的房門前,先敲了敲門,聽見裏面不耐煩的聲音惱怒道:“敲什麼門,進來。” 唐春色推門進去,白采采正斜倚在軟榻上,看見是他,意外的坐了起來。唐春色親熱道:“二姐!” 白采采冷道:“誰讓你進來的,誰是你二姐,誰知道你是哪裏來的野人。” 唐春色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二姐,我來給你賠禮。”他凝神打量白采采,發現胖雖然胖,白采采的五官卻是精致非常的。有白晚照那樣絕色的弟弟,自然也不會有難看的姐姐。 白采采看見他坐下,臉上的怒氣更盛:“唐春色,你竟然敢闖到我的屋子裏來了,真沒王法了麼,這可是我們白家。” 唐春色聞言站了起來,深深的給白采采鞠了三個躬,誠懇道:“二姐,我真是來給你道歉的,希望你別再生我的氣。我也有件禮物送給二姐。” 白采采冷笑:“我們白家的人稀罕你的禮物麼,這套把戲別在我面前玩。唐春色,我勸你還是別花那麼多腦筋,我弟弟遲早是要娶妻的。” 唐春色一向是個驕傲的少年,眼前的人不是白晚照的姐姐,他才不會費力氣來討好。聽見白采采說這句話,唐春色有些意外,強笑道:“他娶我也娶好了。” 白晚照在門外道:“你敢娶妻,我打折你的腿。” 春色晚照 十八 更新時間: 08/08 2006 -------------------------------------------------------------------------------- 唐春色轉頭去看他,又重新把頭轉回來。白晚照走過來拉著他的手,笑著和白采采打招呼:“二姐。” 白采采皺眉:“別把你們那不三不四的樣子帶到我眼前來。” 白晚照拉唐春色坐下,凝重道:“二姐,有件事我們一直都不敢和你說。” 他說完這句話,眼睛竟有些微微紅了,握住唐春色的手也開始顫抖。唐春色心裏全是糊塗,但與白晚照的默契卻像是天生的一樣配合完美,立刻也露出難過的表情。 白采采看弟弟這樣慎重,唐春色滿臉淒楚,心裏略微有些發慌:“什麼事情?” 白晚照低聲道:“三天前二姐傷風,為二姐診治的杭州神醫洛齊說……”他欲言又止,眼睛更紅。 唐春色柔聲道:“晚照,你不要太難過。” 白采采心裏更慌張:“說什麼?” 白晚照語音哽咽:“他說姐姐的身體因為與常人越來越不同,也越來越差,才會屢屢生病,如果不及時醫治,將來有什麼事情,就連他也沒有辦法。” 唐春色配合的歎了口氣,聲音裏全是歎息和哀傷。 白晚照接著道:“所以春色為姐姐配了藥,希望能還姐姐從前的面貌。若是一直這樣下去,只怕娘就要傷心了。現在我還瞞著娘,希望不讓她老人家難過。爹去的早,大姐又在那種地方,咱們可都要好好的。” 白采采聽的傷心,眼淚也流了出來:“我自己也感覺到沒有從前身體好,沒想到這樣重。好弟弟,你不瞞我是對的。” 她有心要唐春色的藥,卻一時說不出口。唐春色連忙把藥瓶奉上,飛快的說了一下用法和用量。白采采是相信他治病本領的,當初白晚照中了蠱,多少名醫無能為力,要等唐春色來救。只是唐春色曾經欺負過她,面子上有些過不去。現在唐春色誠心誠意的賠禮,又有親弟弟講情,還為自己配制丹丸,心裏的怨氣漸漸化開了。 白晚照知道姐姐的脾氣,不可能立刻和唐春色和好,看白采采收下了唐春色的藥,立刻拉著唐春色的手先告辭了。 唐春色才進了院子,就狠狠踹了白晚照一腳:“反了你了,你打折誰的腿?!” 白晚照呻吟道:“打折我自己的。” 唐春色挑起一邊眉毛:“那你是想娶妻嘍?” 白晚照連忙表忠心:“沒有沒有,我從來沒想過。” 唐春色冷哼了一聲:“我今天要和月夜睡。” 白晚照笑出聲音來:“你敢月夜都不敢。” 花月夜在院子裏分拆一股極細的絲線,正好看見他們兩個耍花槍。開始還以為是真的打起來了,後來就知道是開玩笑,笑著在邊上看熱鬧。現在聽唐春色提到自己,疑惑的望了望他們。 唐春色走過去坐在花月夜的懷裏,得意的對白晚照道:“我晚上就和月夜在一起住了。” 白晚照苦笑道:“喂,你害羞不害羞,月夜比你小一歲,你居然往他身上坐。” 春色晚照 十九 更新時間: 08/08 2006 -------------------------------------------------------------------------------- 唐春色把臉貼在花月夜的脖子邊上:“只差一歲不要緊,月夜,你說呢?” 花月夜很少和人這麼親近,唐春色和花醉夢不同,也和那些與他搭訕的人不同。唐春色是清爽自在的存在的,那是完全嶄新的一種關系,讓花月夜覺得自己既不卑下,也不額外被另眼看待。 唐春色聽他沒有聲音,把頭轉過去望著他:“喂,月夜,想什麼呢?” 花月夜低頭道:“謝謝唐公子。” 唐春色被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弄迷糊了,但一瞬就想明白了花月夜的心思,柔聲道:“我們是好朋友不是麼,好朋友不用總這麼客氣。” 三個人正說話,侯府的下人來找白晚照:“侯爺,花府的花公子來拜訪您,還帶了禮品和拜帖。” 花月夜聽到花府兩個字,整個人都驚了一下。 唐春色重重的哼了一聲,花月夜茫然無措的望向他。唐春色道:“醉夢肯定是來找你的,月夜你不要心軟出去,以後會吃一輩子的虧。” 白晚照也微微點頭,認同唐春色的話。 兩個人都望著花月夜,等著聽他的意見。 花月夜握住椅子扶手,手指微微的顫抖,臉色越來越白,終於開口道:“我不回去。” 他深愛花醉夢,如果是從前,就算花醉夢要殺他,他也不會離開。但他已經看到了唐春色和白晚照的相處方式,聽到他們對自己真心的誇獎和贊美,不再願意像從前一樣跟隨花醉夢。 唐春色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對白晚照道:“晚照去見他吧,我和月夜就不去了。” 白晚照笑了笑,轉身走了。 花月夜猶自有些忐忑:“小侯爺……” 唐春色知道他要說客氣話,攔在前面道:“小事而已,難道醉夢敢欺負他麼,你不用擔心。” 兩個人在院子裏聊天。花月夜有些分神,好不容易等到白晚照回來,只覺得像過了整整一天那樣長,其實連一盞茶的工夫都沒有。 白晚照的臉色看不出什麼端倪,平淡的讓別人也跟著放松心思。他把唐春色從花月夜懷裏拉起來,兩個人一起坐在花月夜旁邊的椅子上。 唐春色急著打聽:“醉夢說什麼了?” 白晚照道:“說月夜在這裏留的太久了,也不好意思,願意帶月夜回去。我便說既然公子已經趕了他出來,回不回去要聽月夜自己的意思了。” 花月夜了解花醉夢至深,知道花醉夢不會這麼簡單放棄,低聲道:“然後呢?” 白晚照道:“花醉夢說他親自來接你,過去的事情可以一筆勾銷,如果你回去,便念在從前的情分上全不計較。如果你不回去,那便永遠不用回去。” 唐春色忿然道:“呸!” 白晚照瞪了他一眼,唐春色撅嘴道:“月夜你自己拿主意,要我說醉夢優點很多,但他也是個混蛋。” 花月夜從小生長在花家,當然願意回到自己眷戀的地方去。可他如今已經得到了自由的生活,不願意和花醉夢只能保持從前一樣的相處狀態。世上有很多人都知道如果下決心改變,也許生活就會大變。但要下決心卻是難的,這一點對花月夜也不例外。他不見花醉夢已經是極大的努力和掙紮過的結果。 永遠不見,真的舍得麼? 春色晚照 二十 更新時間: 08/07 2006 -------------------------------------------------------------------------------- 唐春色望著他,真擔心他說出願意兩個字來。 花月夜修長的眉皺了起來,良久終於道:“我不回去。” 唐春色歡呼一聲,跳起來道:“我去回絕他。” 白晚照苦笑著看他跑的人影都不見了,花月夜本來正在傷感,也笑了一笑。唐春色這次去的卻久,足足過了半個時辰才回來,白晚照再等下去就忍不住找他了。 唐春色的臉上紅了一塊,衣服也有些撕爛了,頭發都披散下來。神情卻是說不出來的開心,白晚照等他走近了,幹脆把他散了的頭發解開,帶著責備道:“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唐春色趴在他腿上,和他分享寬大的躺椅,撅嘴道:“醉夢打我。” 花月夜啊了一聲,大為歉疚。白晚照安慰的望了他一眼,把唐春色往上抱了抱,笑道:“他打你,你肯定也打他了,叫什麼委屈。” 唐春色伸手去抓身邊的花月夜袖子來玩:“打他月夜心疼麼?” 花月夜柔聲道:“不心疼,月夜永遠感激公子的恩情。” 唐春色在那袖子上親了一下:“好朋友不用這麼客氣,何況月夜是我喜歡的美人,我第一次撿到你就喜歡了。” 白晚照笑了兩聲,附合他:“我也喜歡月夜。”t 花月夜自從認識了他們兩個,跟在他們的身邊,才知道情人相處還有這麼多樂趣。可以肆無忌憚,可以毫無芥蒂。白晚照絕不會在意唐春色親吻自己的袖子。 花月夜是外柔內剛的性子,既然徹底回絕了花醉夢,就將全部心思放在白晚照和唐春色為他籌備的繡莊和綢緞莊上了。三個人在一起研究了許久,又過問了白夫人的意見,給新店取名叫“錦繡江南”。 白采采被唐春色的藥折騰的十分淒慘,但竟然堅持了下去。中秋那日的上午,白采采的車經過杭州街道,在離錦繡江南十丈遠的位置下車,一步步嫋娜生姿的走進店中。中秋是盛大節日,街上人流穿梭。 無數雙眼睛跟著白采采一起進了花月夜的店,又在門外盼望她出來。杭州固然大,這樣的美人天下也不會有多少個。眾人看著那馬車上的侯府標記,人群轟然響動,都知道剛才進去的人是白府的貴妃之妹,麒麟小侯爺白晚照姐姐。 白采采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才出來,換了一身端莊飄逸的外袍,微風吹拂,袖子竟像是有五六層,可偏偏又薄的厲害,連裏面的儒裙花色都可以看的出來。當真是精致神奇到了極點。最外面的一層,衣服上有奇異的金光閃過,像是金絲盤卷其上,又有絲線的細致服帖。 白采采在人群的驚訝聲中安穩的踏上馬車,車簾才一放下,就笑了出來。唐春色和白晚照在車裏坐著。 白晚照聽外面的聲音,安心道:“成了,從此月夜再不用我們幫忙,也可以處理好一切事情。” 唐春色開心道:“這樣就好了,他這本領真了不起,竟然可以將金絲抽的這麼細織在衣物上,簡直不可思議。” 白采采道:“春色問過他怎麼做到的麼?” 唐春色搖頭:“他想告訴我和晚照,我們沒有聽。” 春色晚照 二十一 更新時間: 08/10 2006 -------------------------------------------------------------------------------- 唐春色沒什麼事情的時候就去月夜那邊幫忙。偶爾也會到自己家的分舵去看看,期盼著出現什麼狀況需要自己解決。無奈他的父親唐風雨威名太盛,江湖中人都覺得敢找糖門麻煩的人只怕還沒有生出來。 這天他早早回來了,白晚照卻沒在院子裏。他一向為了繞近路,直接從侯府的後門回來。屋子裏既然沒人,就到前院去找白晚照。才出了白晚照的院子不久,就遇到了跟著白晚照的童子。那童子攔住他道:“唐公子,侯爺和夫人在接旨,一會就回來了。” 唐春色道:“接旨?”立刻回想起那個可惡的李惜遠,磨了磨牙齒。 白晚照的小童子看他一向和顏悅色的臉上露出來的怒氣,不知道接旨兩個字有什麼特別的,能讓萬事不愁的唐春色動容。 唐春色遠遠的看了眼院子裏一長排的馬車,轉頭回去了。左等右等白晚照也不回來,唐春色躺在床上漸漸睡了過去。他在夢裏夢到蜀中的父母,兩個弟弟,自己養的一對小貓,不知不覺眼淚流了出來。十七歲的唐春色,還是一個戀家的孩子。 t 白晚照回來時看見他在夢裏哭,輕輕的親吻他。等唐春色的神情安穩下來,抱住唐春色的腰躺在他的身邊。白晚照覺得似乎過去了很長時間,窗外已經是月亮了。又似乎只是一瞬,因為自己明明摟住唐春色片刻。他側身望著唐春色,看著唐春色漸漸的睫毛顫了起來,看著唐春色睜開眼睛。 唐春色伸了個懶腰,舒服的在床上左右扭扭。白晚照翻身壓住他,狠狠的吻下去。唐春色咿唔了一聲,就回吻過去。卻覺得白晚照有點怪,比平時用的力氣大了幾倍。衣帶被解開來,身體被牢牢壓住。 唐春色困惑的皺眉,還沒來得及思考就已經被白晚照貫穿了。唐春色叫了一聲,狠狠道:“疼啊。”白晚照吻住他的唇,放輕柔些動作,唐春色抱住他的腰,笑著貼他的臉。白晚照做到一半,把他翻了過去,唐春色趴在枕上,還是覺得有些疼。白晚照一次次深入他,低聲道:“春色,春色。” 唐春色歡快的答應,抬起腰方便他索取。白晚照抱住他,摩挲他的皮膚,在他的背上親吻,帶著唐春色和他一起得到極樂。然後牢牢的契合在一起,一動不動,也不像平常那樣立刻去清洗。 唐春色伸手抓著枕頭的兩邊,大腿內側的肌膚一陣陣的顫抖,發泄欲望總讓人覺得有些困頓。他合上眼睛,感受身體裏快感的余韻。白晚照一點點吻他的背,然後離開他,去取了水和絲巾,耐心的給他擦拭。 唐春色像一只慵懶的貓,只差沒有在周到的侍候中像貓咪那樣打呼嚕。白晚照收拾好了歡愛的痕跡,貼在他身邊問他:“春色,你是不是想家了?” 唐春色誠實的點了點頭,如果一直在忙還好,閑下來就會思念父母和兄弟了。 白晚照柔聲道:“那你回去看看爹娘吧,重陽節也該在父母身邊。” 唐春色笑道:“不如请你娘也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白晚照摇头:“我娘是有诰命在身的侯府夫人,不能轻易离开。” 唐春色挠了挠头,拽被子上来:“那明天早上再说。” 他疲倦的合上眼睛,想起一件事,迷糊道:“那个混蛋传旨给你干什麽?” 白晚照道:“是每年的祭祀,所有四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前去,我虽然是个虚衔,也是四品以上。” 唐春色撅嘴道:“去哪里?” 白晚照道:“去京城。” 唐春色顿时清醒了几分:“那麽远,我和你一起去。” 白晚照压住他,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反对:“少来,你再不回家,伯父伯母不知道会不会怪罪我一点礼数都不懂,拐了别人的儿子不还。你别给我脸上抹黑了。” 唐春色咯咯的笑,在白晚照的肩上咬了一下,又磨了磨牙齿:“我爹娘才不会随便怪罪谁。” 白晚照道:“好了好了睡觉吧。” 唐春色翻了个身,在白晚照宽大的床上把身体随意的展开,枕著白晚照柔软的肚子,高高兴兴的哼了一首歌,才真的睡觉了。 白晚照听他歌声小了,一颗泪悄悄的沿著眼角流入鬓角的头发中去,消失的像是根本没存在过。 唐春色清早起来,和白夫人白晚照一起吃饭,想起昨天晚上说的事情,理所当然的问他:“晚照,我们什麽时候出发?” 白夫人微微皱眉道:“重阳节快到了,怎麽可以不在父母兄弟身边。晚照贪了你一个中秋,再占著重阳也不放,我真不知道该怎麽和你爹娘交待,也显得教子无方了。” 唐春色不敢在白夫人面前皱眉,他对长辈一向是极恭敬的,只是忧愁:“晚照什麽时候去,什麽时候回来?” 白晚照道:“三日後便出发了,这次是大祭,之前要沐浴吃素两旬,加上路途的时间,要两个月才能回来。” 唐春色道:“既然你要去这麽久,不如……” 白晚照没等他说出来,就道:“我娘不能擅里封地的,要禀明了皇上才可以。” 唐春色叹气道:“和朝廷沾了关系,事情就是多。” 白晚照打了他一巴掌:“你跑来摸我的时候怎麽不怕麻烦多,还说要和我成亲。” 唐春色还没有当著长辈和他闹过,看了一眼白夫人,倏地脸色就红了,在桌子下面狠狠的掐了白晚照一把。 白晚照吐了一下舌头,白夫人笑了笑,侧过头去站了起来:“我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早上起来吹了风,你们两个慢慢吃吧。” 唐春色道:“我……” 白晚照一把抱住他,咬了咬他的耳朵:“又显摆,你会给人看病也不用天天拿出来炫耀啊。” 唐春色恼怒道:“你干什麽?!处处压我。” 白晚照亲吻他的脖子,贴著他道:“我只在床上压过你。” 唐春色哼哼了两声,不屑道:“我是不稀罕压你,想压不是随时可以压。” 白晚照道:“那你要不要压?” 唐春色拒绝:“才起床,不要。等你要走的时候我在压,让你一路疼上京城,走到哪里都记得我。” 白晚照笑了笑,把他抱在怀里,两个人慢慢的吃东西。唐春色的确是想家了,惦记著早点和父母团聚,因为不能现在就带白夫人一起回去,未免对白晚照侯爵身份带来的麻烦有点懊恼。白晚照和他打趣,他也就忘记了这一点点的不快。 唐春色走时,白晚照一路送他,直送到城门外,仍旧不舍得松手。他和唐春色自从见面後,只分别过一次,还是在彼此心意未明,都存著试探之意的时候。之後的苗疆京城,无论奔波在哪里,也没有一天分开过。 唐春色一样舍不得离开他,在马车上亲亲密密的吻他,最後还皱了皱鼻子。白晚照笑了下,把披风的带子给他系好。唐春色看著他迈步下车,从窗子里抓住他的手:“晚照,我陪你一起去吧。” 白晚照摇头:“我已经派人送信给伯父伯母说你要回家了。” 唐春色叹气道:“那我先回去了,你记得和你姐夫说搬家到蜀中的事情。” 白晚照点了点头,倾身去吻他,唐春色立刻凑上来,双手抱住白晚照的肩,重重在白晚照的唇上亲下去。 白晚照吸吮他的舌尖,抚摸他的头发,然後缓缓离开他,把马车的车帘给唐春色放下,对赶车的人点了点头。马车扬起些微的沙尘,唐春色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他挥动手臂。白晚照望著马车渐渐远走,黯然的转身。 不知道走了几步,眼睛被一双熟悉的手蒙上:“晚照!” 白晚照浑身一震,颤声道:“春色。” 唐春色拿开手,嘲笑他:“这就吓著你了?啧啧,干什麽神思恍惚的,追上来你都听不到。” 白晚照转回头把他抱在怀里,唐春色从身上解下来一块玉佩,轻轻一分,就分成了两半。他把其中一块塞给白晚照:“这个给你,不用担心蚊虫,我娘给你的宝贝只能防毒,蚊子是不怕的。” 白晚照把那玉佩贴心口收了,柔声道:“都快入秋了,哪里有蚊虫。” 唐春色脸色微红,在他的脸上贴了贴,施展轻功,飞快的掠回马车去了。 这一次等他的马车彻底消失在远方,白晚照才转头向回去的方向走,两耳里全是萧瑟的秋风在吹拂树叶,心中的酸楚恨不得能大哭一场来发泄。他心里这样想,眼泪当真一行行落了下来,冬天像是直接越过了秋季就降临了。白晚照觉得自己要被冻僵了,唯有胸口还有些热气,他摸了摸春色留的玉佩,勉强打起精神往杭州城内走去。 唐春色回蜀中去,路上自然是思念白晚照,但渐行渐远,和家人团聚的喜悦冲散了离情。这一日傍晚回到了蜀中糖门。家门前早早有人迎出来,看见他的人,下人欢呼著往府里跑,不一会就有一对英俊的少年迎出来。 这两个少年抓住他道:“哥哥,哥哥。”正是唐春色的双胞胎弟弟唐春雷和唐春雨。唐春色爱怜的在一人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兄弟三个簇拥在一起涌进院子里去。 春色晚照 二十四 更新时间: 08/14 2006 -------------------------------------------------------------------------------- 唐风雨夫妇正在院子里聊天,看见宝贝儿子回来,全都笑着站了起来。唐春色扑到父亲怀里,先和父亲贴了贴脸,然后规规矩矩的跪下给父母问安。唐风雨把他拉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柔声道:“花心儿子知道回家,真不容易。” 唐春色脸有些微微的红,两个弟弟一起哄笑。唐春色懊恼的转头去瞪了他们一眼,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一起露出你羞不羞的样子笑话兄长。 素兰道:“晚照怎么没跟你回来?” 唐春雷笑道:“娘别晚照晚照的叫,白晚照是小侯爷,官大着呢。” 唐春雨附合:“是呀,哥哥过节都不回家,侯爷当然不能随便走动。” 他们两个还没有见到白晚照,对把哥哥拐的中秋都不回家的人,难免有点不明显的敌意。在孪生弟弟的心目中,哥哥的年纪还很小,和谁去双宿双飞固然是不可想象,最喜欢的人不是自己了也不可想象。对白晚照存在着天然的妒忌。 唐春色懊恼道:“等我晚上的,哼。” 唐春雷和唐春雨齐声道:“哥哥生气了,喔喔。” 唐风雨笑道:“别起哄,你哥哥才回来就闹,等他真不理你们了,看你们哭不哭。” 唐春雷道:“爹偏心,哥哥不理人,我们就去把白晚照抓回来不就得了。” 唐春雨点头,表示对这个方法完全认可。 唐春色吐了吐舌头表示他的不屑:“你们两个野蛮人。” 许久没见,一家五口聊到夜深了才散开来。 唐春雷和唐春雨跑去哥哥的房间和哥哥挤在一起睡觉。唐春雷把唐春色抱在怀里,不怀好意的问:“白晚照也和你住在一起么?” 唐春色实在是脸红,踢了他一脚:“小孩子哪里来的那么多问题。” 唐春雨嬉笑着拉唐春色的一只手臂抱在怀里:“一定不只是住在一起,也许还做了什么别的。” 唐春色咬牙道:“再说我生气了,你们两个往边上点,靠这么近干什么。” 唐春雨委屈道:“哥哥对我不好了,呜呜,我要和爹爹说。” 唐春雷配合默契的语音哽咽:“从前多亲近也没有用,喜欢了外人就连自己兄弟也不认识了。” 唐春色撅嘴,拿被子把自己脑袋蒙起来。 唐春雷看被子微微颤动,反省自己的指责是不是太过头了,柔声道:“和你开玩笑的,干嘛这么容易就上当,你认识了白晚照,人都变得笨了。” 唐春雨隔着被子摸了摸哥哥的头:“是你中秋节先不回家的,我们都没有怪你。” 被子继续颤动,孪生兄弟彼此望了一眼,猛的把被子掀开,唐春色哪里在哭,调皮的冲他们眨眼睛。 两兄弟按住哥哥,一点不客气的把唐春色堵在被子里打。从小时候开始他们就屡屡因为不舍得欺负唐春色而上他的当,这么多年还是没有进步。 他们的父母那边却没有这么惬意。 素兰忧愁道:“京城的消息这一两天就该到了,九成如你我所猜测那般。” 唐风雨沉吟道:“也许会绝处逢生,照顾一般老臣子的心。无论怎样,晚照是个好孩子。” 素兰点了点头:“晚照那孩子怕牵连我们呢。” 唐风雨笑道:“是怕牵连春色这小白痴吧,春色是吃亏也不长记性的笨蛋。” 春色晚照 二十五 更新时间: 08/16 2006 -------------------------------------------------------------------------------- 素兰一手支颌:“晚照把春色制住了呢,他敢把春色骗回来,就不怕春色生气。” 唐风雨笑道:“你还在意这个,孩子有孩子的相处之道。” 素兰莞尔:“好不容易把儿子养这么大,总是希望他了不起一些。” 唐风雨躺在床上:“他们自己开心就好,春色被养的太娇惯了,受点挫折反而好。一帆风顺的日子过多了,再聪明的孩子也会变笨。” 素兰坐在他身边:“不知道事情发作了,晚照会怎么和春色解释。” 唐春雨笑道:“晚照是个有趣的孩子,不按常理出牌的,我们等着看就好。” 素兰想起白晚照跑到蜀中来找唐春色表痴心,的确是个行为自由奔放,不落窠臼的人。难得的是同样娇生惯养,却能和唐春色彼此包容。 临睡前,素兰犹自惦念:“送去雪山的信几天能有回复呢?” 唐风雨把她搂在怀里:“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做了母亲,没有从前一半逍遥。回复也好,不回复也罢。晚照做不做那侯爷,难道我们还在意么。依我看,不做倒还好些。” 唐风雨的口气永远这样风轻云淡,素兰笑了笑,安心的躺在他身边。唐春色是他们第一个孩子,当年几乎在腹中夭折,难免处处小心,无微不至。 唐春色过了重阳节,开始思念白晚照。盘算他说的两个月时间,还剩下多少日子。弟弟们每天以欺负兄长为乐,看他露出思念的表情就冲上去叠罗汉的把他压在最下面。这种游戏他们从小玩到大,最终的胜利者永远是唐春色养的小猫们。 等到十月中旬,天气已经开始凉了起来,唐春色渐渐烦闷起来。他总是趴在床上,把一只手伸出去给他的猫舔舔。这天唐春雷和唐春雨把他拎出去晒太阳,他也没精打采的。天将傍晚,唐春色并不觉得饿,也懒得去吃晚饭。浅灰色的衣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唐春色抬起头低声道:“爹爹。” 唐风雨坐在他身边,把儿子抱起来,柔声道:“春色,怎么了?” 唐春色把头搁在父亲肩上,不好意思跟他说自己为什么烦恼。 唐风雨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像哄慰一个孩子一样,唐春色果真觉得心里平静多了,撅嘴道:“混蛋白晚照,人不回来信也没有。” 唐风雨把袖子里的信给他,笑道:“谁说没有,这不是么。” 唐春色眼睛倏地亮了起来,连忙把信展开。唐风雨笑着看他脸上的表情,先是欢喜,继而凝重,到后来已经颇为气愤。春色从一个小宝宝长到这么大了,无论什么表情都让父母喜欢。唐春色恨恨的想扔了那封信,想了想又收了起来。 唐春雨笑道:“晚照信里写了什么?” 唐春色磨了磨牙齿:“他说他伯父在朝廷里勾结官员,自成团体派系。为谏官弹劾,列出了二十条的罪状,祭天之后皇帝就将白家一一降罪。他暂时回不来,让我在蜀中等他。” 唐风雨在心里暗笑,白晚照好本领,瞒就不瞒,不瞒是瞒。 唐春色咬牙道:“我不信他是才知道他伯父有问题的,等我去京城收拾他。” 唐风雨继续在心里暗笑:“我儿子也不是好骗的。” 春色晚照 二十六 更新时间: 08/17 2006 -------------------------------------------------------------------------------- 唐春色趴在父亲怀里,把下巴垫在父亲肩上,开始琢磨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唐风雨微笑着轻抚他的背,很得意自己把儿子养的遇到事情一点也不发愁。世人常说困苦才出英才,唐风雨却自小就娇惯唐春色。他觉得唯有见的多,才会眼界开阔。唯有一帆风顺,才敢勇往直前,无所顾忌。自己小时候诸多刻苦,对儿子却送了七分。 果真唐春色也十分不负所望,在想了一会之后露出笑容道:“白晚照这个混蛋,哼!看他以后还敢不敢。” 唐风雨大笑道:“还在想着怎么收拾晚照?那可怜孩子不知道现在多么发愁呢。” 唐春色道:“愁什么,不做侯爷就可以自由自在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了。” 唐风雨道:“他们家那么多亲戚,总是血浓于水,虽然咎由自取,晚照难免要惦记。何况他姐姐还在宫里。” 唐春色轻轻晃头,像是想起什么,对父亲笑道:“爹爹,你放心好了,我会把晚照好好带回来家的。” 唐风雨取笑他:“把晚照带回来,晚照是你什么人,就带回咱们家来。” 唐春色在父亲脸上亲亲,终于害羞脸红道:“知道还问我。” 唐风雨摇头:“我可不知道。” 唐春色撅了撅嘴,低声道:“心照不宣,是吧,爹爹。” 唐风雨伸手压住他的肩,柔声道:“是的。” 眼神充满对儿子的爱怜与关切。 唐春色抱住父亲:“为什么我感觉你不很开心。” 唐风雨叹息道:“因为儿子又要走了,一年都没见到几天。” 唐春色在父亲的额头上亲了亲,和他许诺:“我再回来一定在家里老老实实待一年,哪里都不去。” 唐风雨点了点头,没有露出伤感的神色。他是豁达逍遥的人,可唐春色是他最宝的儿子,长久不见,心中的思念实在是无以派遣。 这次唐春色走的时候,父母都没有送出门去。唐春色和父母保证回来后就再也不走了,才迈步离开了双亲的房间。 两个弟弟跟在他后面,黯然道:“哥哥,早点回来呀,别在外面待那么久,我们都想你。” 唐春色越发觉得心酸,抽了抽鼻子骑在马背上,回头看了弟弟和家门,飞奔而去了。 唐春雷和唐春雨并不担心哥哥此去不能成功,只是不愿意和他再分别。等到唐春色的背影也看不见了,才垂头丧气的回了家。 京城这边却并不像唐春色想的那样简单,他先去了自家的分舵,得知白晚照就在前一天被下狱了。他家是江湖世家,并不代表对朝廷的事情就一无所知。这样不留余地的处置,结局如何实在难说。 他从前并不关心白晚照的家世,这次唐家分舵的舵主细细给他讲了白府的荣光。一个十七岁的嫡长子就可以承袭候位的家族,皇亲贵戚,富贵荣华。一家竟然有两个侯爷,其它封爵几乎多的不可数。这样的家族,是帝王是倚重的也是忌讳的,更是其它人的眼中钉。唐春色不觉得一个虚衔的候位有什么了不起,天下却不知道有多少人红着眼睛盼望着。 在这样的情况下,白晚照的伯父勾结执掌重兵之臣,暗中结党谋利,自然不能为帝王所容。白晚照虽然全不知情,却也逃脱不了干系。这些日子来,白家的罪名已经渐渐坐实,白晚照会如何发配实在难说。 春色晚照 二十七 更新時間: 08/21 2006 -------------------------------------------------------------------------------- 廷尉府的大獄等閑人休想靠近一步。唐春色先悄悄去白晚照伯父的侯府,萬幸前門雖已封了,後面卻還留著小門。既然還肯放白家的家人通過,也就不會管的十足森嚴。唐春色繞到傍晚,悄悄飛身在隱蔽處躍了進去。他貼在房頂,悄悄觀望看守士兵布置的方位和來回巡邏的規律。意外的發現比他想像的還要松散。 他按照記憶中的方位摸索到白晚照伯父伯父家的主屋,才貼上房頂,就聽到裏面傳來一聲蒼老的歎息。有個年輕的女孩子低聲道:“母親不要太過憂慮,聖上仍肯我們前去探望,依我看並非無望。” 那蒼老的聲音道:“你想的太輕松了,白家百年基業,只怕要毀於一旦。” 那個年輕的女孩子道:“十二哥曾經勸過父親,無奈他老人家固執己見。如今不只連累了家人,我那可憐的姐姐在宮中只怕也日日難捱,但既然有這個姐姐在,終究不會出大事的。” 唐春色聽到這裏已經聽出了端倪,那蒼老的聲音自然是白賀日的夫人,年輕的應當是他的女兒。這女孩子倒是個懂事的人,大難將臨,也不會只考慮自己。 白家的女兒也歎息了一聲:“嬸娘和姐姐過兩天便到了,幸好允許每天探望一次。” 白老夫人道:“探望這一次又有什麼用,聖上只允許每次進一個女子,對我白家的防範到了這個地步……我……咳,咳……” 輕輕的拍背聲傳來,母女兩個竊竊私語,白家的女兒極力安慰母親。 唐春色得知可以去探望,真是比聽見什麼都開心。他知道官員家的女子衣服各有體制,在白府悄悄偷了一套。聽見白家各房都在悄悄哭泣,或者歎息不絕,覺得十分傷感。他雖然和白晚照伯父家的人不熟,因為白晚照的關系,對他們諸多同情,厭憎白賀日貪得無厭。 唐春色夜裏迷迷糊糊睡不著,好不容易盼到了天亮,把唐家分舵的舵主找來,兩個人商量了一番,都覺得冒充白采采去探望白晚照很可行。當下唐家的人去路上攔著白夫人與白采采告訴他們這個消息,唐春色則穿好女裝,把長發老老實實的按照最流行仕女發髻梳起。他心急如焚,偏偏這個頭發就梳了半個時辰。 等到如雲青絲在頭上巧妙堆起,唐春色已經等的不耐煩了。偏偏後面還是沒有弄好,唐春色一手提筆寫信給白夫人,一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皺眉道:“行了,後面看不見不要弄了。”那丫鬟還想再繼續,也看見了鏡子裏的唐春色,噗哧笑了出來。 唐春色撅了撅嘴,站起來把衣帶全部系好。他人雖修長苗條,身高卻不矮,萬幸長了一張美麗的臉,讓人不會太注意身材上的差異。轎子直抬到廷尉府的大獄前,唐春色聽丫鬟靈巧的向看守的人說,自己如果先母親一步到達,蒙聖上眷寵開恩,特來探望兄長。看守並沒有為難他們,只是按照規矩只放了唐春色一個人進去。唐春色下轎的時候看到他們欣賞和驚訝的眼神,若是平時他不知道會多開心,如今卻沒半點在意。 廷尉府直屬的牢房還算幹淨寬敞,唐春色在看守的指點下一步步走過去。轉了兩個彎,直走了半盞茶事件,才看到關押著白晚照的所在。看守緩慢退了出去,留他自行和白晚照說話。這裏算是條件還好,至少對面的牢房裏沒有人,使白晚照的一舉一動不至於都被別人的眼睛看著。地面也還幹淨,床鋪雖然簡陋卻整潔。白晚照躺在床上,眼睛緊緊的合著。 唐春色撲過去抱住欄杆:“晚照!” 春色晚照 二十八 更新時間: 08/22 2006 -------------------------------------------------------------------------------- 白晚照一動也沒有動,唐春色嚇了一跳,提高聲音又叫了他一聲。以白晚照的武功,這是極不尋常的事情。 第二次呼喚白晚照聽見了,睜開了眼睛,像是在分辨這聲音是真是假。唐春色看的難過,又叫了一聲,看著白晚照轉過頭來,臉上先有意外的表情,過一會才露出自己熟悉的微笑。 白晚照一步步走過來,拉住唐春色的手和他一起緩緩跪坐在地上。 唐春色的眼淚湧出來,白晚照隔著欄杆抱住他,笑道:“咱們兩個和欄杆還真有緣。” 唐春色低著頭,在白晚照的手上咬了一下,牙齒硌的血流了出來。 白晚照摸了摸他的頭發:“我的春色如果是女孩子的話,也長得很美啊。” 唐春色得意道:“這個當然。”旋即怒道:“你居然敢騙我,你膽子好大。” 白晚照把他的手握住貼在胸口,柔聲道:“我不是騙你,是聖旨來勢難辨,不知道會怎麼樣,不放心你跟著我。” 唐春色冷哼:“和騙我有什麼差別?” 白晚照捧起他的手,讓他摸自己的臉,柔聲道:“春色,不生我的氣,嗯。” 唐春色點了點頭,悲傷悄悄湧上來。他和白晚照分別的時候心裏雖然有傷感也是放心的歡喜,再見面卻在大牢裏。 白晚照等他再抬起頭來才低聲道:“伯父早晚會出事,我並不意外。也給母親和妹妹留了出路,只是我姐姐。”他說到這裏,聲音略微有些哽咽。 唐春色柔聲道:“不會有事的,你別難過。” 白晚照歎息道:“我姐姐不會有性命之憂,在皇城裏失去了娘家依靠的貴妃,只能任人欺淩。何況娘家獲了罪,皇上並非勢力之人,宮人卻不會有好臉色看待了。” 唐春色對白晚照的姐夫當今的皇帝印象實在不好,覺得說不定他會先冷落白晚照的姐姐也不一定。只是不忍心說出來令白晚照更惦記傷心。 白晚照的談吐雖然和平時沒差別,唐春色卻覺得他神氣大大不如從前,心裏暗自難過。他柔聲道:“到底是什麼罪名?” 白晚照道:“有大臣聯名上書,指白家結黨營私,貪汙為貨。勾結武將,私相授受。” 唐春色答應了一聲,繞是他不關心朝廷的事情,也知道這罪名不小。後一條更是天大的忌諱,白家的子弟多在朝廷肥職當差,當財富與武力聯系在一起,誰人能容忍,覆滅只是早晚的事。 白晚照凝望著他:“你冒充我二姐進來的,回去要小心,別露出破綻。” 唐春色點了點頭:“家人還都在外面,一切該沒事吧。” 白晚照微微搖了搖頭:“皇上不怕我們串供的,他知道伯父並無謀反之心。” 這句話裏已帶了些微的怨懟,李惜遠既然知道白家沒有謀反的心,下手無非是不願有外戚專權,提前幾十年就掃清障礙。白家的曆代富貴早已為人所妒,不愁沒有趁機落井下石的人。君臣心意相合,便把白家一幹人等都下了牢獄。 唐春色卻覺得有些不對,他和白晚照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算長,卻了解的深刻。除了對上自己,白晚照從來都不會帶著怨氣說話,更不要說對九五之尊表露半分不滿。豪門子弟自有豪門子弟的風度,永遠的氣度雍容。唐春色想到剛才自己叫他,他的反應緩慢,猛的出手趁白晚照不備扣住他的脈門,另一手把白晚照的衣服解開。看到了白晚照身上的鞭痕。已經上過藥了,但縱橫交錯,仍然讓人心中一寒。 白晚照低聲道:“是上面的意思不定,下面的人急著報功,些微小傷,他們也絕對不敢弄出大亂子來。” 春色晚照 二十九 更新時間: 08/25 2006 -------------------------------------------------------------------------------- 唐春色咬牙道:“李惜遠,他竟然敢。” 白晚照被嚇了一跳,捂住他的口,溫柔的凝望他。 唐春色緩了緩,放柔了聲音,低聲道:“晚照,我心裏疼。” 白晚照道:“天下沒什麼事情他不知道,不會一直這樣的。”他嘴裏雖然這麼說,卻對唐春色打了個顏色,眼神裏透露出狡黠。 唐春色和他一向心有靈犀,把耳朵貼上去。 白晚照用最低微的聲音道:“我來時不明所以,才不敢讓你跟著。如今看來,來勢雖凶,要牽扯的不只是白家和王家,我這裏只是一時苦,性命全是無憂的。” 唐春色雖然對這些事情不清楚,但也可以猜到幾分,煩惱道:“你是說他要借收拾你們這些小魚讓大魚放松警惕。怎麼可能,大魚會偽裝的更深。” 白晚照道:“大魚老謀深算,自然會努力偽裝的更深。可大魚也忍不住嘴饞,眼前有白家王家的大便宜,百年難得一遇,怎麼能忍得住不讓自家勢力吞。” 唐春色歎了口氣,雖然聽到耳中的事情足以讓天下人動容,可他唐家的人本來就不在意這些。他只為他的白晚照受傷了難過。 唐春色輕輕撫摸白晚照,想著他自幼尊貴,除了父母沒有被人責罰過。廷尉府的刑求,不知有多少屈辱在裏面。白晚照的神氣衰弱,他遭受的折磨並不像他說給自己聽的那麼簡單,廷尉府自然有看起來傷人不重,卻讓人痛到骨頭裏的招數。 白晚照心口有些積鬱,今天看見唐春色,已經有些開朗。唐春色一直握著他的手不松開,兩個人都覺得沒有和對方說幾句話,卻已經有人從在走道的那邊,大聲叫著讓探望的人出去。 唐春色抓著白晚照的手,低聲道:“我們不做侯爺了,我們在江湖裏逍遙,等你出來了就和我回蜀中去。” 白晚照笑著答應:“好,我從來就不想做侯爺,我們在蜀中過快活日子,神仙也不如。” 唐春色忍痛站起來,淒然轉頭離去。他一向是瀟灑快意的少年,現在卻要用全部力氣克制自己。別回頭,別想拆了這裏。假如晚照願意,晚照隨時可以出來。別因為沖動害他白白吃苦。但唐春色畢竟不是規矩森嚴的家庭中養出來的孩子。他靈活驕氣,是不允許自己無故被欺負的。白晚照被欺負和他被欺負在他的心目中已經完全是一回事。 唐春色走出廷尉府監獄時心裏的離愁已經有些淡了,狠狠的想著怎麼去折騰那個淩辱白晚照的廷尉。 廷尉府的侍衛不知道這走出來的美人是江湖中最神秘門派的少主,全都盯著唐春色,肆無忌憚的打量。這種欣賞豪門千金的機會對他們來說並不多見,何況還是貴妃的妹妹。當唐春色坐上轎子離開,已經有人滴下口水來。 獄卒彼此推搡著笑:“不知道幾輩子修來的,能看見貴妃的妹妹,就連裏面的侯爺長得都比大姑娘美,白家看來是要走黴運了,一家子美人不知道到頭來都是誰的。” --------------- 林寒下個月會非常忙,也許根本沒有時間寫文。所以我這一段在努力把下個月要更新的文寫出來,就算下個月完全不能寫,也可以每天更新。這個月要趕稿子,現在更新的很慢,對不起大家了。 我的浪漫征文專欄,換了新主題,有個自己覺得很有趣的創意,會從未來幾天開始每天更新,直到一個故事完結。 30-31 唐春色坐在轿中,听他们肆无忌惮的言谈,把轿帘打开,对他们微微一笑。几个狱卒都觉得色授魂与,一颗心不知道跳到那里去了,等唐春色的轿子走远,犹自在胸腔里扑腾个不停。可越跳越不对,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直跳的人喘不过气来。似乎血液涌入心脏里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几个人摔在一起,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心道莫非是吃错了东西,却无一人去想是不是唐春色动了手脚。 当今的廷尉姓张,名叫张固礼,可算是一个酷吏。论为人品性并不算坏,行事狠辣也算卓有成效。毕竟落在他手里的仕宦子弟,朝廷官员太多,仅凭问讯是难以得到想要的东西的。廷尉府自有一套苛虐犯人而不露表相的手段。但那些方法对白晚照这样武功精深的人却难以有所伤害。直接用了皮鞭的结果,对这样身份高贵的囚犯十分侮辱,更留下不能隐藏的伤痕。 唐春色心中恼怒,回到了分舵脸色已经气的铁青了。唐家的人从来没有见过他生气的样子,一时想什么的都有,几乎不敢问唐春色牢狱里的情形如何。 唐家的舵主唐云林和唐春色小时候常常见面,比旁人亲近的多,见状连忙问他“白家的小侯爷怎么样?” 唐春色皱眉道:“廷尉打了晚照,十七叔,给我找一副廷尉府的地图来。” 唐云林本想劝告他廷尉府并不是寻常的地方,如若唐春色的贸然去闯,只怕反而不妙。但他相信唐春色有自保的能力,这么多年来,从没人敢撩唐家的虎须,让唐春色去历练历练也好。唐云林拿定了主意,就派人去取廷尉府的地图。 这地图只是大致的院子和房间有标注,能做到这点并不困难。京城的大户豪门,唐家自然都要作些记录,可想要再详细些的资料就没有了。唐春色心里全是怒火,虽然略微平息了一些,仍旧坐立难安。 廷尉府夜晚的守卫外表看起来并不森严,唐春色小心翼翼的翻过墙去,躲在茂密的树叶里倾听侍卫从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极尽小心的躲闪换班的守卫和暗哨。他向着廷尉大堂后的住所小心的挪移,那里有最精良的守卫,唐春色每前进一步都极尽小心,他并不愿意被李惜远知道自己再次进京来了,所以不会在廷尉的身上下毒。李惜远是个聪明人,如果被他发现有什么不对,会立刻怀疑到自己的头上。能让官员坐立不安,又不敢上报朝廷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偷走他的官印。 唐春色在进入后堂时感觉有些不自在,那不是真正发现了什么,而是一种灵敏的直觉。他有些诧异自己得手的轻松,在廷尉枕边的小盒子里拿走了那枚官印。回途的时候,犹自觉得太过简单。一切准备好的应变全部没有用上。他怀揣着廷尉官印,没有打扰属下再来开门,直接翻墙跃进自己的住所。 月光照进屋子里,书桌前坐着一个人,抬头对他笑了一笑。本来是很意外的一幕,却因为这一笑变得没有半点紧张气息。 唐春色先看见他的脸,接着看到了他放在书案上的手,雪白修长的手指,似乎能看得出来优雅天成。这样的手他曾经在雪山脚下的庄园里见过,伊安莹的父亲安风就有这样一双美丽的 手。眼前的人也可安风有九分九相像,如果是外人只怕会立刻当成一个人。唐春色自己有一对孪生的弟弟,遇到极相似的人也能分辨出不同。眼前的人虽然在月光下看的并不很清楚,气质却比安风还要冷一些。这样的人笑起来才会像雪山忽然消融,春风拂过大地,能安抚人心。 安清寒道:“你猜到我是谁了。” 唐春色吐了下舌头,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你是晚照师父的哥哥。”这话拐了好大的一个弯,他下意识的没有称呼伊安莹的名字。 安清寒伸手在他怀里把廷尉官印拿出来放在手里把玩:“我要这官印做些事情,春色先借给我用几天。” 他对唐春色说话的语气十分亲切自然,就像是早已熟悉了。唐春色自己也觉得很自在,没有半点陌生。唐春色害怕白晚照的师父伊安莹,对伊安莹的父亲和哥哥是极有好感的。唐春色想起今天自己得手的轻易,心里微微一动:“你在跟着我?” 安清寒道:“我也要去偷官印,正好发现了你,就到前面去探探风,在这里等你回来。” 唐春色自忖轻功绝妙,却完全没有发现安清寒,未免有些失望和丧气。 安清寒看他的表情,笑道:“你发现我了不是么,我看到你在廷尉府的树上张望犹豫。” 唐春色诚实的摇头:“只是有感觉,并没有真的发现。” 安清寒安慰他道:“有感觉就是发现了,就算我是敌人,以你的轻功也可以及时逃离。” 安清寒对人对事都十分冷淡,对唐春色这样温柔宽慰是例外中的例外。唐春色和他一起洗漱,安清寒留在他这里休息。 唐春色夜里睡不着,想着白晚照身上的伤痕,微微叹息。 安清寒低声打趣他:“辗转反侧,求之不得。” 唐春色把手蒙在脸上,哇的哭了。 安清寒从小到大,第一次遇到唐春色这样骄气可爱的人。有时候像一个大人,即使在匆忙之下也思虑周详,气愤之下也不冒险冲撞。可有时候又像一个孩子,委委屈屈,可怜可爱。难怪白晚照这样的世家官宦子弟宁肯不要侯爵的身份也为他一意孤行。 安清寒轻轻拍了拍他,像是安慰一只伤心的小猫,柔声道:“春色,你的孩子再有七个月就可以出世了呢。”他也不能立刻把白晚照带出来让唐春色安心,唯有转移唐春色的注意力。 唐春色终于把心思从“晚照还住在牢房里”暂时挪开了一些,低声道:“我的孩子。” 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对自己也会有孩子这件事明知道会发生还会感到有些茫然。他也有些微小的喜悦,但这喜悦还不足够冲散对白晚照的惦念,很快就又重新皱眉。 安清寒安慰他道:“李惜远有雷霆手段,你尽管放心好了,晚照不会在里面待多久。张固礼丢了官印,肯定想先行隐瞒再派人寻访。李惜远想钓出来的那条大鱼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动静,必然愿意暗中帮助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你这里未来几天会招不少各路人马,让手下全当不知道,这官印在我这里,来人想找也找不到。” 唐春色微微张开了口,他一向觉得自己也算是聪明的人了,却没有想到李惜远安清寒这样的人步步为营,自己无心的举动都早已被算计在内了。其实以他的才智,若是仔细去想,并不是想不到。但他的生活里原本不需要这样煞费心思的考虑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唐春色现在只希望早点和白晚照回到蜀中去,过他们逍遥自在的生活。 32-33 清晨唐春色醒来的比安清寒晚些,他没有立刻起来,而是先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包子。 安清寒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斜趴在窗沿上看下面的园里的鲜花。听见声音转回头去看他,奇道:“你在做什麽?” 唐春色探出头来,凝望著他,叹息了一声。安清寒继承了安风的相貌,实在是人间少有的绝色,唐春色见的美人十分多,却有没有一个能超越安风安清寒的。安风对他温柔亲切像是长辈亲人,他自然不会有什麽狎昵的念头。他以前也觉得自己是好色花心的,如今白晚照在牢狱里,他才发现无论是谁也不能让他感兴趣,心里密密的全是惦记。 安清寒笑道:“别唉声叹气的了,去看你的晚照吧,从今天起张固礼绝没心情再去为难他的。” 唐春色道:“我在等厨房把我要的东西送来,昨天告诉他们的。” 安清寒道:“晚照小时候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没想到长大後居然连你都抓得住。” 唐春色支颌道:“晚照小时候很老实麽,一点都看不出来。不过他从前是很喜欢装模作样。”他想起白晚照和自己先结怨後结缘,默默出神。 安清寒长发及腰,柔顺的披散下来,他不看唐春色的时候,神情就会变得有些冰冷,多了些难以接近的高傲和冷漠。 唐春色现在却没有心情去欣赏,他从被子里爬出来洗漱了,穿好那件儒裙,自己把头发盘成简单的少女发髻。 很快就有下人来告诉他要准备的菜色全部都已经准备好,唐春色带著装匣的美味,匆匆忙忙的乘轿走了。 安清寒在楼上看著他的轿子离开,忍不住莞尔。他眼界很高,生平看的上的人一只手也数得出来。知道妹妹选中的人不会差,正好父亲担心这对小情人,先父亲一步来看看。顺便帮李惜远些小忙,送送顺水人情。 白晚照料到他今天会一早就来,已经在等待他了。两个人拉了手窃窃私语,浑然忘却身在何方。唐春色把安清寒的话转告给他。白晚照世代为官,早就熟悉了这些细密曲折的官场争斗。两个人很快就转开了话题。唐春色把筷子给他,两个人边吃边聊。唐春色不怎麽饿,不太能吃下去,拉著白晚照的一只袖子,依著栏杆坐著。 白晚照抱住他,笑道:“让我摸摸好不好?” 唐春色问他:“你说会不会有人进来?” 白晚照道:“应该不会,就算有人进来,我们也听得到。” 唐春色脸色微红,贴在他耳边道:“那我们拆开围栏,一会再装回去。” 即使是李惜远行宫的机关,唐春色只要有足够时间一样拆的开,何况这里只不过是大牢,纵然算是严密,对他来说却是小菜一碟。他们在李惜远那里不敢逃跑,是知道逃离反而有後患。在这里没有了这种担心,两个人齐心合力的先移开一根组成栏杆的沈重柱子,唐春色从挪出的空隙里钻了进去。 白晚照完完全全的抱住他,两个人耳鬓厮磨。唐春色躺在他怀里,笑著亲他,搂住他的腰。 昨天唐春色走时留了随身的伤药给他,一夜的时间伤口已好了许多,唐春色彻底放下心来。白晚照坐在床上,唐春色枕著他的腿,亲亲密密的聊天。 他们是情人,又都是少年,自然也不能完全那麽简单的只是说话。虽然担心著有人会忽然过来,亲亲吻吻总是难免。白晚照解开唐春色的衣带,还什麽都没有做,就听见通到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他们才听见就已经离的不远了。来人的武功不如白晚照和唐春色,却也不会差的太远。唐春色飞奔到柱子边上,才探出头去,已经看见了自己最不愿意看见的一个人,又缩了回去躲在白晚照的身後。 李惜远能料到很多种他们看见自己的反应,就是想不到居然是这种。唐春色藏在白晚照的身後,跟著白晚照一起跪下,却连脸都不露出来让自己看看。 李惜远咳嗽了一声,冷道:“唐春色。” 唐春色犹豫了再犹豫,把头探出来一点点,带著怀疑望著他。 李惜远冷哼道:“廷尉府是什麽地方,你竟敢欺上瞒下,暗渡陈仓。” 唐春色撅嘴没有回答,又把脸藏回去了。李惜远曾经轻薄过他,唐春色一方面知道李惜远不会真的借势伤人到不能挽回的地步,另一方面因为从前被抓去李惜远的行宫,心里是非常厌恶他的。虽然不敢表露出来,要毕恭毕敬亦或略微亲近,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晚照悄悄握住唐春色伸在自己身侧的手,唐春色把脸贴在他背上,死心塌地的不出去了。 李惜远把这一切都收在眼底,不禁为之愠怒,重重的哼了一声。 唐春色吓了一跳,白晚照握紧他的手,两个人都一声不出。 李惜远心里动怒,自己也很意外,将怒气压下去淡然道:“也罢,你是江湖中的人,我不管你便是。” 白晚照始终没有开口,唐春色也不说话,一时间都感觉空荡荡的寂静。 唐春色想了想,低声道:“皇上来这里做什麽?” 李惜远心中有些开心,仍旧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来看白晚照只是个迷惑对手的布置,让急於得到更多白家王家让出权力的对手担心白家有机会翻身。抓到唐春色只是个意外的收获。 唐春色有孩子脾气,他本来也是知道的,唐春色躲著自己的态度他一时意外也不觉得太奇怪。但白晚照向来是个乖巧懂事,如今由著唐春色放肆不出一言,比唐春色躲避自己更令人意外。 李惜远想到这里,柔声道:“晚照,再过十天,朕就让你去探望你的姐姐。” 白晚照恭敬道:“谢圣上隆恩。” 无论声音和表情,都完全没有当初去行宫冒险救唐春色时的亲近和活泼。那时的白晚照是冒著被问罪的危险去的,可他毕竟没有真的记恨自己。现在李惜远仔细看他的神色,判断不出来白晚照的心里在想什麽。至少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喜悦。 被白晚照和唐春色这样的两个人厌恶是一件让人遗憾的事情,即使是九五之尊,也会被这聪明美丽人中龙凤的两个人吸引。 李惜远走过去坐在床上,柔声道:“你们两个起来吧。” 唐春色先站起来,白晚照随後站起来,唐春色退了一步站在白晚照的身边。两个人都低著头,只有手握在一起。 李惜远叹了口气道:“晚照,你身上的伤好了麽,朕令你委屈吃苦了。” 34 白晚照回道:“皇上如此说,臣无地自容。” 这句话李惜远这一生中当然听过很多次,有的人说的很恭敬惶恐,有的人则是在献媚邀宠,有的人心怀鬼胎。白晚照却与他们全都不同,他不再露出真诚的面目对待自己,完全是官样的敷衍和应付。 李惜远望着他,柔声道:“晚照,你姐姐很想念你。” 白晚照心中酸楚,提到姐姐,他实在有太多的伤心难过。唐春色握住他的手,温柔的依偎他。 李惜远微微叹了口气:“朕说十天后就让你们姐弟见面,绝不会食言的。” 其实这是一句废话,皇帝的话,自然出口无悔。他又说了一次,只不过是希望白晚照会因为这件事略微开心些。白晚照神色没有什么大变化,眼神里却有许多黯然。李惜远早就知道他不是贪图富贵,稀罕爵位的人。他有心让白晚照做官为国效力,但越是这样的人越对官位无所喜好。 李惜远坐在床上,想让他们两个坐下,却发现这简陋的牢房里根本没有坐的地方。他看着唐春色身上的衣裙,对他道:“春色,过来。” 唐春色很想当作没听见,但那也未免太假了,他一步步蹭到李惜远附近,还有一尺多的距离无论如何也不上前了。 李惜远皱眉道:“朕让你到我面前来。” 唐春色犹豫了又犹豫,迈出一步,一脚踩在裙子边上,栽倒在李惜远怀里。李惜远伸手扶住他,笑道:“干什么这么慌?” 唐春色挣了一下,老老实实的站着不动。 李惜远打趣他:“你不觉得朕长得好看了么,当初你还来招惹朕呢?” 唐春色叹了口气道:“我再也不敢了。” 李惜远松开他,冷道:“怎么这么没意思,你混进廷尉府,我没有要治你们的罪,你可真不知道好歹。” 唐春色咬了咬牙,低声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我们说话的地方。” 李惜远伸手捏住他的下颌,玩味道:“朕让白晚照入宫怎么样,我也不抢你的人,就让他当个大内总管吧。” 唐春色脸色白了,嘴唇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气的,一直在哆嗦,过了半天道:“我们可没有招惹你。” 李惜远把头转到一边去,他也没料到自己会跟唐春色赌气,本来想的是开开心心的,能在这两个孩子身上得到些聊天的快乐。因为他们两个不是那种畏惧皇权的人,却没有想到这两个人还在记恨他。 世上的人,就算在皇帝面前受了委屈,只要皇帝肯说几句表彰的话,不但从前的委屈忘了,还会加倍感激皇恩浩荡。但也一直有宁死不改气节,一身骨气凛然的人。唐春色和白晚照当然不是那种听两句好话就忘记东南西北的人,但也绝对不是为了骨气就拼至玉石俱焚的人。他们两个既要活的好,也不肯一直受委屈。所以唐春色服软了,但是服软的表示也只有一句辩解式的“我们可没有招惹你。” 李惜远不知道白晚照伤成什么样子,现在的外表已经看不出来了,他又不好让白晚照解开衣服给自己看。对于白晚照这样的少年来说,大约尊严上的伤害比身体的伤害更厉害,李惜远有心安慰他几句,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的家族没落了,在这个时候,什么样的安慰都很虚伪。 35李惜远大觉挫败,唐春色这种人,看起来像是很天真,只是让你不容易对他发脾气而已。无论什麽事情他都敢轻飘飘的说出来,你要是真和他计较,倒好像是你小题大做了。什麽好皇帝坏皇帝,唐春色蒙人是不打草稿的,难道我就那麽容易上当。 唐春色在他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悄悄退到白晚照身边去,拉住白晚照的手。李惜远拿眼睛扫了他一眼,唐春色又往前迈了一步,和白晚照保持点距离。 李惜远忽然笑了出来,微微摇了摇头:“你胡闹去吧,朕这就走了。”他喜欢眼前这两个人不假,却也不会在他们身上放太多的精力。略微的触动情绪,也会很快把自己拉回到原路上去。 唐春色看著他的背影消失了,和白晚照并排在床上坐下。白晚照依偎在他身上,脸上流露出让人难过的脆弱神色来。唐春色抱紧他,也不说话,轻轻的把脸贴在白晚照的脸上。两个人相拥而坐,良久唐春色道:“我回去了,明天再过来” 白晚照望著他晶亮的眼睛:“春色,先别来了。”他亲了亲唐春色,低声道:“明天皇上不会允许别人再来探望,今天晚上他要钓的鱼就会上钩了,怎麽都要做做样子对白家狠些的。”李惜远在的时候,他们不担心隔墙有耳。李惜远已经走了,白晚照出身官宦人家,对这些事情都警醒的很。 唐春色听见会对白家狠些,眼中亮光一闪,随即又变得黯淡,悄声道:“晚照,你怪不怪我乱说话。” 白晚照在他耳边细语:“有什麽可怪的,不过我想皇上会问过我姐姐再做决定,我希望姐姐离开皇宫不要再留在那寂寞的地方。就算我大姐还在宫里,白家也不会再有机会翻身。只是我没有你的胆量,不敢说出来。” 唐春色回到分舵,接到一封父亲的信。上面写著将白家母女接到蜀中去了,免得她们舟车劳顿,白白奔波伤感,一起在蜀中等著他们回来。唐春色虽然相信安清寒的猜测,相信李惜远不会真正的伤害白家的人。终归没有父亲这麽肯定,读了这封信一颗不安定的心才算真的放了下来。 第二天唐春色躺在床上没有起来,安清寒来看他的时候,唐春色正抱著被子不知道在想什麽。把被子一半压住,一半搂在怀里。 安清寒钻进床帐,坐在他身边,倚在床栏上,神色很悠闲。唐春色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又重新合上,蹭过去躺在安清寒的腿上。 安清寒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像抚摸一只乖巧美丽的猫。唐春色抱著他的被,继续想他的心事。两个人不需要说话,也不觉得彼此陌生。午饭送来的时候,唐春色又让做了几个菜,添了碗筷,分舵才知道少主这里来了客人。 安清寒看唐春色不怎麽吃东西,夹了菜放在他碗里。如果旧香教的人在,一定会被他的温柔吓到。 唐春色自然不知道这有什麽特别,吃了几口,想起早上自己办的事情。奇道:“我让他们去告诉白晚照的伯父家,白采采虽然来了,但是生病不能行走,暂时留在糖门的分舵。怎麽白家的回复还没有来。” 安清寒道:“那自然是因为白家那边出事了。” 他看到唐春色的紧张神色:“关心则乱,不是什麽大事,否则你的手下就立刻来报,而不是在那边探听了。春色你和晚照在一起,变得呆头呆脑。” 唐春色有些尴尬:“你又不知道我以前什麽样子。” 安清寒悠然道:“我自然是知道的。” 36 唐春色吃过了饭,依旧懒洋洋的趴在床上,皱著眉头等消息。安清寒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唐春色看他毫不担心的模样,暗自叹息自己沈不住气。 又过了没多久,唐春色的手下终於回来了。回禀说白家的家眷已经被接走和白家的人在一起,皇帝将白妃贬到了京城郊外的别馆,白家大势已去了。 唐家的属下看少主面无表情的听著这些,竟然没有半点惊慌,更看不出有什麽失望的神情。不禁对这个小门主充满敬佩,觉得唐春色真算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 等属下退出去,唐春色欢快的在屋子里来回奔跑,跃上宽大的床,在上面打了几个滚,把外衣脱了钻进被子里。他这些天都没有睡过痛快的一觉了,现在接连吃了许多安心丸,终於放下心来。连白晚照最担心挂记的姐姐都能趁这个机会出宫,实在是再好也没有的事情。唐春色对李惜远的厌恶也因为这件事略微降了一些。 安清寒躺在他身边,听著唐春色细细的呼吸声,觉得唐春色实在是一个少有的可爱之人,自然率性,善良真诚。他生就绝色,生平所见之人,除了至亲与属下无不对他另眼相待,唯有唐春色等有限几个人让他觉得自在随意。 一天天过去,暂时见不到白晚照,唐春色耐心的等待,在闲暇时问安清寒到底李昊远要钓的是哪条大鱼。安清寒笑说大鱼要钓,其它有危险的鱼也全部不能养。 唐春色叹息道:“真不知道那些人在想什麽,当了权臣甚至当了皇帝,如果只想著得到权力又有什麽用处,不知道多麽辛苦。” 安清寒道:“每个人追求的事物不一样,有些人会以自己的快乐为快乐,但更多人要依赖别人的认可,在别人的眼光里找到快乐。那些纵横天下希图称王称霸的人未必就是为了锦衣玉食,有些是为了凌驾於他人之上,有些是为了实现济世的理想。” 唐春色道:“我看李惜远也不像是迷恋皇位的人,如果皇位变来变去,苦的也是黎民百姓。” 安清寒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他的话,他与皇室的关系特别,不敌对也不亲近。 朝廷内波光云诡,京城也阴沈了数日。到了李惜远允诺的第十天,白晚照那里还是没有半点消息传来。唐春色已经等的有些急了,夜里睡不著,听窗子外面大风摇动树枝,爬起来去窗台望著外面暗暗的夜色。细雨毫无预兆的落下,被风吹来的雨丝沾湿了他的衣袖。一双温柔的手给他擦额上的雨水,唐春色抬起头来,望进白晚照的眼睛里。 白晚照一进唐春色的院子,就看见了他,跃上露台来给唐春色挡雨。 唐春色欣喜道:“快进来。” 白晚照跳进窗子,抱住唐春色,笑道:“春色,你在干什麽?” 唐春色抱住他的腰,也不说话。 白晚照柔声道:“我下午就出来了,先去看了我姐姐,朝廷……” 唐春色微微摇头:“朝廷怎麽样明天再说。” 白晚照抱著他转圈,两个人滚倒在地板上,白晚照低声道:“春色,以後我们再也没有烦恼了。” 37 唐春色吻住他,快乐的什么也不去想。 兴奋的一对情人在早上才睡着,安清寒进来的时候他们还躺在地上,抱成一团蜷缩依偎在一起。 安清寒拎着他们的衣服领子,把他们提到床上去。白晚照睁开眼睛,看见是他,低声道:“小师伯”合上眼睛继续睡他的觉。唐春色连眼睛都未睁开,猫一样的在白晚照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下去。 安清寒拿了一张薄被子睡在外面的软榻上。 下午时分唐春色和白晚照才醒了过来。白晚照给他细细讲了李惜远引蛇出洞,终将李太师一党诱出,果断利落的斩断了他的还已经初步成型的势力根基。 唐春色叹息道:“做皇帝好辛苦。”比起李惜远要钓的大鱼,他更关心的是白晚照的姐姐。 白晚照柔声道:“白家的财产除了我家的,全被抄没了大半。如今剩下的财产勉强还能算是大户。白家只有我的爵位还在,但终身不许进入朝廷掌握实权,我姐姐被取消了贵妃封号,贬出宫门,恩准回到原籍。” 唐春色道:“你去见过你大姐了,她愿意么?” 白晚照道:“我姐姐用重见生天来形容这件事,你说她愿意不愿意。” 唐春色诚恳道:“晚照你家人没一个官迷呢。” 白晚照道:“可能和家里没有父亲有关系,没人督促着要做官做宰,姐姐当初被伯父送进宫去,我们全家伤心却没有办法,如今出来了,总比在那冰冷寂寞的地方度过一生好的多。” 唐春色笑着点头,打开门出去,让人准备温水给自己和白晚照沐浴。 白晚照醒来后只顾着和他聊天,视线往床外看去,才发现了软榻上的安清寒,整个人吓了一跳。 唐春色奇道:“怎么了,昨天夜里我还听见你叫他来着。” 白晚照笑道:“我还以为我在做梦。” 唐春色凑过去在安清寒的脸上亲亲:“幸亏你师伯帮忙,否则我一个人着急又害怕。” 白晚照咋舌:“春色,别闹,快过来。” 唐春色疑惑:“怎么了?” 白晚照拉住他,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别轻薄我师伯,小心他老人家生气。” 唐春色笑道:“这么年轻就叫老人家,就是他爹爹也不是老人家呢。” 白晚照笑道:“论辈分不论年纪。” 唐春色低声道:“我们说话会不会吵到他?” 白晚照摇了摇头:“小师伯是在练功,身外无物,你就是现在敲锣打鼓也不会吵到他的。” 唐春色道:“这功夫练起来好危险,没有安全的地方就会麻烦了。” 白晚照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唐春色瞪他一眼:“你到底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白晚照道:“这功夫梦中也可练习,进境比其它本领快的多。但的确容易为人干扰,走火入魔。所以我也不知道算是麻烦还是不麻烦。这本领可以让人永远保持少年的面容,不过不能再和人欢好,动了情欲,功力就会受损,甚至会伤害根本。” 水被抬进来,两个人都钻进浴桶里去。唐春色懒洋洋的坐在白晚照的边上,靠着白晚照的肩和他兴奋低语。白晚照身上的伤痕已经全部褪去了,唐春色抚摸他光滑的皮肤,心中忽然一动。白晚照正合着眼睛养神,感觉唐春色的手越来越向下,握住了自己的欲望轻轻揉弄。白晚照渐渐感觉到酥麻悄悄升起,皮肤越来越红,细瘦纤矫的腰身变得有些发软。唐春色抱住他,轻轻把他翻了个身,让白晚照跪趴在浴桶里。 38 白晚照配合的在唐春色的摆布下分开双腿,唐春色温柔的伏上来,将自己小心的送进白晚照的体内。 身体被一点一点被撑开的感觉是谈不上舒服的,就算是唐春色在下面,由比较有经验的白晚照来主导,最开始的进入也完全没有快感。 白晚照耐心的满足唐春色的愿望,竭力放松身体接受唐春色的入侵。唐春色不是攻击性格的人,对上下从来没什么挑剔。加上为人比较懒惰,宁肯做不费力气的下面那个。难得他会主动,还有耐心,白晚照自然全力配合。 唐春色也在上面几次过,但每次都不甚了了的收场了。这次他努力让自己变得更顺利快乐一些,捏住白晚照的腰身,依照本能在白晚照的身上纵横驰骋。等到白晚照动情的低吟声微微响起,唐春色心花怒放,随心所欲的去索取了。 他们两个分别太久,都对彼此有太多渴望,渐渐浑然忘我,只是在身体里得到一波一波的快感,忘情的尖叫。两个人不知道弄了多久,最后还是白晚照压住唐春色,两个人疲乏的连伸一根手指头都觉得没有力气。身体软的完全动不了,酥麻战栗的余韵还在徘徊。白晚照和唐春色蜷缩在一起,还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微微的痉挛着。 浴桶前面出现一袭白色的衣袍,安清寒饶有兴致的打量他们。 唐春色吓了一跳,捏了白晚照一下:“你不是说你师伯不知道外面在做什么么?” 安清寒推开两步,悠然道:“半个时辰前我的确不知道,你们也未免弄的时间太长了,我想不知道都办不到。” 唐春色脸色绯红,白晚照倒还比他大方些,搂住他笑道:“师伯骗你的,他才醒来。” 安清寒坐在软榻上,长发一直披散下来,他笑了笑道:“好了,我骗你的,就算我听到了,也会立刻沉眠,怎么可能会继续听。” 唐春色和白晚照爬出来穿好衣服,他们都累了,纵情欢爱消耗的精力太多。唐春色叫人把水抬出去,人已经有些困乏了。白晚照回来了,他才有心情注意安清寒长得有多么美丽。和白晚照一起围着安清寒聊天,没有聊多久就缓缓的睡着在白晚照的怀里。 白晚照把唐春色放在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对安清寒低声道:“我去布置姐姐的车队,要晚点才回来。” 安清寒点了点头,重新躺在软榻上合着美丽的眼睛。白晚照在心里暗笑,唐春色喜欢绝色,和美人也实在有缘。连安清寒这种别人等闲难见一面的人也对他关怀有加。 唐家和白家的马车第二天就出发离开了京城,安清寒在路上告辞离开。唐春色始终没有看到白晚照的大姐。白晚照和他解释,姐姐暂时不愿意见外人,等到了蜀中,相处久了自然就会和亲人一样。唐春色有些担心他大姐和二姐一样讨厌江湖人,却接到了白情薇送给他的一块玉佩,说是给他的礼物。唐春色疑虑全消,彻底放下心来。他们都想着和家人尽快团聚,一路快马加鞭的往回赶。 离白家还有一百里的时候,唐春雷和唐春雨已经提前来接兄长,第一次看见白晚照的两兄弟没有理睬他,一左一右的把哥哥挤在中间。 39-40 马车十分宽敞,白晚照让开位置给他们兄弟。 唐春雷皱眉道:“你去别的马车。” 唐春雨附合:“我们还要说话呢。” 白晚照笑了笑,推开马车门,轻飘飘的跃了出去,没有半分的炫耀,但仍看得出来高妙的身手,不会比唐春色逊色。 唐春色看他出去了,脸色沈了下来,薄怒道:“你们两个闹什麽?” 他不会当著白晚照的面和弟弟生气,让他们以後难以相处,但也觉得弟弟太过胡闹了,忍不住生气。 唐春雷和唐春雨好久没看见哥哥了,满腹的委屈,撅嘴道:“你偏心。” 唐春色皱眉道:“我哪里偏心了?他要是敢和你们两个冷言冷语,我也会说他。” 唐春雷不服:“他是来我们家抢人,怎麽敢摆脸色给我们看。” 唐春雨在哥哥的手臂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撒娇道:“哥哥,我想你了。” 唐春色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我也想你们。” 唐春雷趁势靠在哥哥怀里,唐春雨也凑过去压著哥哥的腿。 唐春色叹了口气道:“回家不许让晚照为难。” 唐春雷翻身抱住他:“那以後你和我们住。” 唐春色在他额头上亲亲:“偶尔一起住好了。” 唐春雷坚持:“天天一起住。” 唐春雨抱怨兄长:“为什麽一定要和那个讨厌的白晚照在一起,我们以前在一起不是也很快乐。” 唐春色头疼道:“他哪里讨厌了?” 唐春雷和唐春雨一起撅嘴,用行动表示讨厌白晚照的决心。 唐春雷抱紧哥哥,向孪生弟弟打了个眼色。唐春雨贴著唐春色,伸手进唐春色的衣服轻轻抚摸兄长光滑的肌肤。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亲近狎昵都是少不了的,唐春色本来没觉得怎麽样,弟弟的手却渐渐变得不规矩,唐春色猛的坐直,把弟弟的手拉了出来。 唐春雨委屈道:“摸摸有什麽关系,难道我们以前没摸过。” 唐春色脸色绯红,推开两个弟弟,狠狠道:“我真的生气了,可不是和你们开玩笑。” 唐春雷哼了一声,唐春雨眼睛红红的望著唐春色。 唐春色哀叹一声,挥手让他们都坐到自己对侧去,仰面躺在车厢的里。双手蒙住脸疲倦道:“我喜欢白晚照,不许你们欺负他。你们去欺负他,他也不会反击,你们两个不觉得不公平麽?他家里出了大事,一个家族都衰落了,姐姐也被从宫里贬了出来,你们两个就让他省心点吧。要是再闹,大不了我从家里搬出去。” 哀兵政策果真有用,唐春雷和唐春雨的确觉得在这个时候欺负白晚照不太仗义,但自己心爱的兄长被他得到了心,也令两个少年感到挫败。 自己的哥哥怎麽会喜欢别人呢,那个白晚照就是长得好看点,哪里还有什麽优点?!一直都是自己的兄长为他解毒,陪他还蛊,跟他进京。 他们两个越想越觉得唐春色跟白晚照在一起十分不配,但要在他们两个心目中找到一个配跟唐春色在一起的人,只怕也是根本找不到的。 唐春色听他们两个没声音了,追问:“听到我的话没有?” 唐春雷和唐春雨一起道:“听见了,答应你。” 假如哥哥因为生气走了的话,欺负白晚照还有什麽用。恋兄恋到哥哥没有了,那不是太失败了麽。 唐春色看著他们两个,又喜欢又生气。还好知道白晚照不是计较的人,把心又放宽,和弟弟聊去京城的事情。 两个弟弟对白晚照的事情根本毫不关心,听说白晚照的姐姐天下第一美人也在车队里,才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 唐春雷道:“哥哥,皇帝把白晚照的姐姐贬到蜀中,是不是知道咱们家会照顾她啊。” 唐春雨道:“肯定的,否则怎麽不往别的地方贬,还给她建了座谪宫居住。说是谪宫,我看那动工的样子,拉来的石料都是上好的。” 唐春色诧异道:“什麽?人才贬出来还没到地头,房子已经开始修了麽?皇帝的动作真够快的,这一共也没有多少天呢。” 唐春雷嘲笑他:“难道妃子可以跟你住在一起的,房子开始修有什麽奇怪的。” 唐春色打了他一下:“不和我,和她弟弟不是很正常麽。” 唐春色想了想道:“你们都看见了,那离咱们家位置很近?咱们家周围哪里还有地方给别人盖房子。” 唐春雨道:“就是没有,所以爹爹把咱们家的院子卖了一块给他们。” 唐春色嗤笑道:“那还重新修什麽,难道咱们家的院子不如他们修的,可笑。”他知道父亲不会把不好的地方给白晚照的姐姐居住, 唐春雨道:“也不是修,爹爹说那布局看起来像是杭州的样式。可能皇帝要贬她在扬州,他们家又人丁稀少不够照料。贬她在蜀中,又担心他思乡。” 唐春色奇道:“那皇帝对她还算不错。” 唐春雷笑道:“不错也是和别的妃子比,我觉得在宫里多苦闷,还是在家里痛快自在的多了。” 唐春雨附合:“就是,天下第一美人,只能给一个人看太浪费了。” 唐春色点头:“这个真没错,以後我们也有机会看看呢。” 他们三个都是喜欢看美人的好色家夥,两个弟弟暂时忘记了白晚照比较讨厌,开始等著看白晚照那美丽的大姐。 到了唐府,宫里的人已经先来一步接引,白晚照先去伺候他姐姐白情薇去为她准备的住所。唐春色讶异李惜远的动作之快,心道这人一定是在大牢里见过自己和白晚照之後就下了决心,否则怎麽能这样的快。他看白晚照离开,跑去见自己的父母。 唐风雨在花园里坐著看书,唐春色养的猫在看花园中的曲水离斛,那是唐风雨命人在园中用石头砌成的转折水路,供流水曲折经过。唐春雷和唐春雨在里面养了几只金鱼,引得唐春色的小猫们每天费尽心思的想伸爪去捞。 唐春色先去抱住父亲,在父亲的脸上用力亲吻,然後追问:“我娘呢?” 唐风雨笑道:“你娘听说你和晚照远道回来,亲自下厨去了。”言谈间,显然已经把白晚照当成了一家人,丝毫也没有刻意和生疏。 唐春雷和唐春雨撅了撅嘴,抱怨道:“娘都没给我们做。” 唐风雨笑骂道:“你们那也叫远道?!” 唐春色的小猫听见动静,看见主人回来,暂时放弃了金鱼,一股脑的围上来,往唐春色的身上跳,要唐春色抱抱。 唐春色看手上的一只淡黄色三花指甲有些折损了,肉垫和指甲连接处还有些血丝,那是小猫努力的在石头边扒里面的金鱼弄出来的伤。 唐春色怒道:“你们两个混蛋,非把金鱼养在院子里,看把它们惹的。下次让你们看得见吃不著试试。” 41 唐春雷吐了下舌头,没有说话,连哥哥的猫都妒忌,这理由解释起来也是丢人的事情。 唐春雨陪笑道:“我可不敢欺负你的猫,吃过饭就去把金鱼拿走,好哥哥不气。” 三兄弟的父亲笑而不语,看著他们在院子里吵闹。纵横江湖,武林称胜,都是人间的快事,但世上最幸福的事情却是安享天伦之乐。 晚饭准备好,素兰让人叫他们父子进屋去。 唐春雷和唐春雨急著要吃,素兰打了下唐春雷的筷子:“真无礼,晚照还没来呢。” 唐春雨撅嘴道:“叫到是礼,难道他一直不来我们还一直等麽。” 素兰皱眉道:“你们两个怎麽这麽不懂事,真没出息。” 唐春雷笑道:“因为娘做的菜太香了。” 唐春色趴在桌子上,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看不像。” 白晚照很快就来了,先恭敬的和唐家夫妇见礼,他想坐在唐春色身边的空位上,那里却被唐春色的两个弟弟占了。素兰用眼睛瞪了一下唐春雷,唐春雷不情愿的换了位置过去。 唐春色挨著白晚照,悄悄握了握他的手,两个弟弟在两边大声咳嗽,唐春色怒道:“干什麽?!” 唐风雨见状也皱了下眉,他皱眉比素兰和唐春色都有效的多,两个弟弟再也不敢闹了,老老实实的吃饭。 席间白晚照称赞饭菜的精美和出色,唐春雷和唐春雨立刻挤眉弄眼。素兰也不去理睬他们,只是给白晚照夹菜。 这餐饭吃的勉强还算愉快,等到白晚照和唐春色离席,两个弟弟也要立刻跟上去,素兰咳嗽了一声:“你们两个留下,娘有话跟你们说。” 唐春色赶紧拉著白晚照告辞跑了,两个人回了院子,唐春色把院子里的机关打开,窗户上的夹层都放下来。 白晚照笑道:“防贼啊。” 唐春色叹息道:“防两个小贼。”两个人坐下来,唐春色问他:“你大姐怎麽样?去看你娘了麽?” 白晚照点了点头,眼睛有些微微的红:“大哭一场,我娘和二姐和我一样,都多年没见过大姐了,如今只觉得一家人不分开才快乐。” 唐春色柔声道:“我知道,所以我过两天再去看你娘和姐姐,让她们先好好聚聚。” 白晚照把他抱在怀里:“你弟弟不喜欢我呢。” 唐春色安慰他:“没事情的,过些天就好了,他们也不敢太胡闹。” 白晚照笑道:“那里在院子外面搞那麽多花样干什麽?” 唐春色亲亲他,低声道:“是我悄悄装的,正好拿他们做试验。这要看他们自己乖不乖了,就算中埋伏也不能怪我。” 白晚照抱著唐春色,给他把外衣解了,一起缓缓躺在床上。 白晚照低声道:“人生的事情真是一会一变,没想到我还可以和你坐在这里。” 唐春色心疼他在牢房里吃苦,贴紧了他:“我们以後也在一起,塞翁失马焉知祸福,现在不是更好麽?” 白晚照微微点头,躺在唐春色的床上,心底涌上来的说不出的自在,家人心爱的人都在身边,再没有什麽不知足的了。 色佩服弟弟的逻辑:“欠扁,半夜跑来做贼,还说我混蛋。” 白晚照笑道:“你要不要出去救他们?” 唐春色道:“不要,他们自己出得去的,明天也会轻点来闹。” 白晚照微微叹了口气,唐春色坐起来道:“我去放他们。” 白晚照看著他的背影,觉得唐春色两个弟弟的捣乱,反而有点可爱。他喜欢唐春色,就不可能讨厌和唐春色性格相仿的这两个兄弟。 虽然这两兄弟的敌意也算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了,但他们有和春色相似的眉眼呢,多麽好看。 院子里发生了一场小型辩论。 “哥哥,你混蛋。” “去去去,真好意思说,我哪里混蛋了,难道我半夜跑去你院子里做贼。” “谁做贼,我们是来看望你的。” “子时看望我?” “子时看望才证明我们感情好,什麽时候都要看看。”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过去十几年感情不好?” “过去子时我也来过的,哥哥,你好无情。” “咳咳。” “你只让那个白晚照抱,不让我们抱了?” “咳咳” 唐春色心说,抱和抱是不一样的,不要乱说。不过要是跟年纪还小的弟弟解释,也是件麻烦事情。白晚照在屋子里听到他尴尬咳嗽,几乎笑倒。 “你们刚才在干什麽,我听见你呻吟?” “咳……咳……” “哥你伤风了麽,难怪你难受。” “就是,哥哥嗯嗯啊啊好久,你怎麽不吃药。” “你们两个,都给我回去睡觉,下次再跳进来,我要放你们出去我就不姓唐。” 唐春色终於听不下去,白晚照也几乎忍笑忍出内伤。 “切,难道哥哥想姓白。” 一向受宠的弟弟根本不把哥哥的怒气放在眼里。 “你们走不走,大半夜的胡闹什麽,你们不走我走了,明天就和白晚照搬出去。” “好啦好啦,我们走,小气鬼。” 要搬走这招屡试不爽,两个小家夥终於离开了唐春色的院子。 爱屋及乌从来都是一条真理,唐春色回来看白晚照满脸笑意,就知道他没有生弟弟的气。白晚照笑著把他搂在怀里:“你身上好冷,这麽快天就凉了,咱们俩认识快一年了呢。” 唐春色咦了一声:“只有一年麽,感觉像很久。” 白晚照吻了吻他:“因为日子过的不清静,总是很多事情,假如都像现在这样,就是几十年也会很快过去。” 唐春色把被子拉上来:“我觉得你没有我刚见到的时候潇洒。” 白晚照把被子蒙在两个人的头上,在黑暗里压住唐春色,低声笑道:“怎麽样是潇洒,点住穴道抱你。” 唐春色响起弟弟说的那个抱,在黑暗中吐了下舌头,手脚忽然麻痹,真的被白晚照点住了穴道。 白晚照在他耳边轻轻呼气:“抓住你是我最得意的事情,看你泡在水里的委屈样子真是笑死人。” 唐春色笑话他:“会抓不会吃。” 白晚照延著他的腰身抚摸下去,手指轻轻在入口处打转:“无论会不会,都吃到了。” 唐春色和他打趣:“恩将仇报,不是大丈夫。” 白晚照分开他的双腿抬高:“眼前春色无双,谁要当大丈夫。” 唐春色轻轻将腿环在他的腰上,白晚照还没进入,就听见院子里又哗啦想了一声。 唐春色恼怒道:“混蛋。” 院子里却传来了几声猫叫,唐春色养的猫娇气的叫,声音稚嫩。 唐春色苦笑:“刚才放他们走,忘了恢复机关,看来是猫掉进去了。” 春色晚照 四十三 更新时间: 09/09 2006 -------------------------------------------------------------------------------- 白晚照解开他的穴道,和他一起爬起来,去院子里把猫救上来。唐春色恢复机关,青石平整无痕,看不出半点痕迹。 白晚照疑问:“机关只布置在正中的路上麽?” 唐春色摇头:“草地下边也有,从来没有用到过。维护要从书房下去,可以在地下检查机关是否灵敏如初。” 掉进机关的是一只和白晚照比较亲昵的白色小猫,唐春色把它带回到屋子里。受惊的小猫一时还不能安静下来,浑身的毛都炸起来,来回乱窜,最後跳到白晚照怀里。白晚照轻轻抚摸它,小猫慢慢平静下来,舔了舔白晚照的手表示亲热。 唐春色伸手摸了摸小猫:“机关是我没事的时候自己弄来玩的,不是用来防敌。” 白晚照想起自家的网:“我也装过机关,虽然就一张网,却网到了美人鱼。” 唐春色由衷佩服:“世上的机关,装上总是有目的的,所以也有方法躲避。但你那机关,毫无章法。安装的位置要说能抓住敌人真是不可思议,简直可笑。我当然想不到天底下竟然会有在那麽布置的机关。” 白晚照得意:“料不到就是最好的制敌之术。” 小猫缓了过来,喵呜了一声,从白晚照的怀里跳出去,自己用头顶开窗子跑走了。 白晚照好笑:“好淘气,才吃过亏就又跑出去了,真是什麽人养什麽猫。” 唐春色不服:“我有很淘气麽,我吃亏都扳回来了。” 白晚照一把拉住他,在他嘴上亲亲:“春色,我怎麽这麽喜欢你,你说的什麽话我都喜欢听。” 唐春色为他忽然而来的热情脸红了一红,低声道:“睡觉吧。” 白晚照搂住他:“明天去看我大姐,她愿意见你了。” 唐春色听到可以见天下第一美人,才有点困意又消失无踪了。白晚照轻轻拍他,哄著他睡去了。 虽然是被贬谪的妃子,依旧有宫内派来的照料,或许叫做看管。唐春色走在昔日自己家的院子里,看布置起来的杭州风格,心想李惜远估计也不舍得晚照的大姐,但终究放她走了,也不算是很自私的人。 名利这东西,要真得到过的人才能有机会看得开。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说平平淡淡总是真,才会有人相信。白晚照家人丁稀少,对权势门第看的很轻,反而在家族大乱中的得以保全。 无论美丑,进宫的女子都会被人羡慕,哪怕只是做一个宫女。然而为了别人的羡慕生活实在有些可悲。道理虽然浅显,却很少有人能看透看穿。因此唐春色对白晚照的姐姐不只是容貌上的好奇,更加欣赏佩服她的心胸和眼光。 白晚照看他一路上都若有所思,又一言不发,轻轻碰了碰他:“怎麽了?” 唐春色醒过神来:“我在想你姐姐,真是个了不起的女子。” 白晚照笑了笑:“我大姐是很特别,可能是因为从小父亲不管我们,娘又宠爱有加,大姐自小就喜欢读那些经史子集,当初听到要入宫候选,别人都开心欢喜,唯有我大姐终日难过。可我们也没有办法帮助她,父亲不在了,家里的一切事情都要听我伯父的,更加不能违抗旨意。” 虽然一切都过去了,白晚照的语气里仍有些黯然。 唐春色握紧他的手:“放心,姐姐今後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一定会比在宫里开心。” 宫人远远看见他们走过来,轻轻打开门,安静肃穆的没有一点声音。 唐春色和白晚照迈进门去,桌子边上坐著一个云鬓高堆的丽人,一身的宫装,身上的披帛随著主人站起来微微飘动,人间哪里能有这样的绝色,实在让人怀疑是仙人坠落凡尘。 白晚照的二姐也是美人,和他的大姐比起来,却像是泥土的塑像。 那丽人微笑著招呼他,声音柔和清丽:“春色,过来。” 白晚照看唐春色一副色授魂与的迷醉相,心道我大姐的确是美,你也不用看的这麽夸张,在唐春色的手臂上轻轻掐了一下。 白情薇却不觉得生气,唐春色的眼神和看到一朵最美丽的花没有差别。那是丝毫不带任何其它想法的纯粹欣赏。被这样的眼神注视,不会让人有任何的不快 春色晚照 四十四 唐春色乖乖走过去,坐在白情薇身前,乖巧的真像是一只小猫。白晚照坐在他身边,一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在心里笑唐春色的老实样子。 白情薇柔声道:“春色,我今天请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唐春色觉得她说话的方式温和倚重,让人心动,何况她又是白晚照的姐姐,只觉得无论她说什么自己也会帮助她答应她。 白晚照真是看不过去,低声道:“我大姐比我师父更好看么?” 唐春色叹息道:“这也分辨不出来,不过你师父不温柔,就像是冰山。” 白情薇微笑着看他们说话,并不急着说自己有什么事情,能在深宫中得到帝王的欢心,是深谙让他人自在舒服之道的。 唐春色和白晚照说了几句,来问白情薇:“大姐有什么事情要和我们商量?” 白情薇微微叹息:“我自从进了那见不到光的地方,再也没有见过亲人。身边的侍女都不敢相信,没有一个可说话的人。因此日夜盼望能早点有个孩子,可以不担心的说几句话。一年一年,却全无音信。” 白情薇并没有怎么形容禁宫的苦闷,白晚照和唐春色想到那连一句真心话也不能说的地方,却都觉得十分难过。 白情薇看他们两个脸上的悲伤表情,柔声道:“可我没有想到,原来这辈子还有机会出来。春色,我不知道有多感激你。白家受难没落,皇帝竟真的肯贬我出来。我很承皇上的恩,明白这已经是他对我格外有心了。” 没人敢和李惜远提出让他放白情薇出宫,唐春色也只是试试,还引得李惜远震怒,却没有想到李惜远居然对白情薇有情有义,随了她的心思。大概对于李惜远来说,视名利如浮云的白情薇也是特别的存在,让他舍得付出更多的感情来重视。 白情薇说到这里,低声道:“我出宫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我是无论如何不愿意再回去。因此隐瞒了下来,那几天心思乱的很,也不敢见你的面。我害怕一见到你,就不忍心瞒你。” 唐春色和白晚照脸上一起变色,两个人都对这件事极为意外。他们没有想到白情薇不见唐春色是因为这个原因。白情薇要想在蜀中蒙混过关,是一定要得到唐家人的帮助的。事已至此,唐春色自然不会出卖白晚照的姐姐,就是白晚照,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白情薇这番话说的十分曲折动人,令人心生同情,但他选择这样告诉唐春色,这里面不能说一点都没有利用的成分。唐春色自然明白这一切,心里也没有半分的怨怼,只是凝神思考该怎么隐瞒这件事。 白晚照低声道:“娘和二姐知道么?” 白情薇摇了摇头:“我怕吓到她们。” 唐春色柔声道:“姐姐你不要担心,只是多了个孩子,我们总有办法的。” 白晚照握紧他的手,想了想,把唐春色抱在怀里:“要不要和你爹娘商量善良。” 唐春色望着白情薇:“姐姐的意思呢?” 白情薇轻轻摇头:“我知道唐家伯父伯母会因为晚照的面子帮这个忙,只怕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终有一天传出什么风声,我会终生不安。” 唐春色道:“姐姐不能养在身边,那就当作我和晚照在外面收养的孩子好了,要辛苦姐姐先装几个月的病。” 白情薇眼睛微微泛红,唐春色示意她伸出手腕,为她诊脉,柔声道:“我和晚照要先回去了,我会让丫鬟送些补药来。” 白情薇站起身来送他们,白晚照和唐春色相携着离开了,两个人彼此相依,平等又不分离,正是她年少时最向往的感情。 白晚照直到回了唐春色的房间才面露忧色:“春色,要不要和你爹娘讲?” 唐春色摇头:“不用,我爹娘什么都明白,只要稍微提一句就好,就是一句不提,到时候他们也猜的出来。” 白晚照声音渐渐低沈:“我姐姐原本不是这样行事的人。” 唐春色拍了拍他的背:“我不会介意的,你姐姐从前的日子太难过,环境总是影响人的,性格难免会改变一些了,现在做这样选择也算奇女子,我还是很喜欢她。” 白晚照抱住他:“春色,假如没有你,我都不知道现在的日子该怎麽过。” 从他身上的蛊发作,到现在可以带著家人顺利回来,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确招架不来。唐春色从来没有什麽怨言,不显山不露水的跟在他身边帮助他。 唐春色吐了下舌头,在他耳边说:“真肉麻。” 唐风雨下午叫儿子过去,把唐春色开的药方递给他。 唐春色低声道:“爹爹知道了。” 唐风雨点头:“你这方子开的这麽简单,我当然知道了。” 唐春色跳过去,坐在父亲的腿上:“爹爹怎麽想?” 唐风雨柔声道:“你想怎麽样就怎麽样好了。” 他轻轻抚摸儿子的头发:“春色,感情是很奇妙的东西。我知道晚照是个好孩子,但好与坏之间,并非不能转化的。你可能觉得假如他和他的家人有求於你,只要你决绝了就不够情意,好像爱他没有很深很深。但是春色,你不能无论什麽事情都毫无保留的去答应他。” 唐春色把脸轻轻贴在父亲的脖颈处,低声道:“爹爹想告诉我什麽?” 唐风雨轻轻抱住儿子:“我想告诉你的事情,你将来慢慢会有机会明白的。” 唐春色紧紧搂住父亲,这个给予自己生命的人:“爹爹说的我害怕。” 唐风雨让他看著自己:“春色,你很娇气但是不胆小,别变得让我失望。感情能给人勇气,也能软化人,我不希望你往另一个方向变化。你应该会思考,保持你自己。” 唐春色确实心慌,他贴近父亲,低声道:“你说晚照信不过,是麽爹爹。” 唐风雨微微摇头:“不是,晚照是个好孩子。但你们还太年轻,以後未必没有变数。也许是他变,也许是你变。就算变化了也怨不得谁的。” 唐春色半晌也没有说话,就坐在父亲的怀里,良久道:“爹爹对不起,晚照姐姐的事情,我总要帮他的。” 这事情假如无人知道,并不算大事。只要有人知道,就是欺君的罪过。虽然是唐春色做的,唐家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干系。 唐风雨柔声道:“这件事情没什麽,你不要放在心上惦记,你还是没明白我的话。” 唐春色低声道:“我明白的,我只是不敢想。” 唐风雨抚摸儿子的头发:“所以说你变得胆小了,其实所有的恋人都是这样,人是在不断改变的,感情会面临许多考验,要彼此都努力扶持和维护,彼此的关系才能长久。如果把对方为自己做的事情都当作是应该的,慢慢就会发生不自觉的变化了。假如晚照感谢你,那你就接受他的感谢。你也是一样,晚照如果什麽地方帮了你关心你,你也要感谢他。这不是生疏客气。” 唐春色点了点头,过一会道:“爹爹嫌不嫌我不娶妻给你丢人?” 唐风雨打了儿子一下:“现在才想起啊,我有什麽嫌弃的,江湖中终身不娶的人多的是,又没什麽奇怪的。” 唐春色心中感激,过了一会道:“宫里派来跟著晚照姐姐的人也有懂医术的,该用个法子让她们相信晚照姐姐是真的生病了。” 唐风雨把他开的那张方子拿起来:“这个就够了,乱脉压住喜脉,那些人跟来这里满腹怨言,也不会如何精心。再给她们好吃好喝的供养著,不会出什麽事情的。” 白情薇的事情最终是定下来瞒住所有人,只当是生了不要紧的病,慢慢的养著。蜀中是唐门与糖门的地盘,而两门同出一家,看似不和实际上有彼此关照,可以说没有半点的意外能发生。唐春色对隐瞒住这个消息充满了信心。 白家的母女住在谪宫的外围,既不属於白家,也不属於唐家。她们也不知情,只当白情薇是真的生病了怕光,每日里和她隔著帐子说些家常话。白家自来人口就少,也不觉得寂寞。白晚照身为家长,一面打点白家的产业,一面为二姐物色一位得意的夫婿。无奈白家问罪於朝廷,少年有为的才俊并不愿意选白家的女子为妻,只好暂时耽搁了。 白家虽然已在朝廷衰败,白晚照麒麟侯的家业还在,白晚照小心缓慢的将家业从杭州发展出来,渐渐依赖与唐家的合力遍布江南。 匆匆经过冬天,又到了第二年春末,白情薇的孩子在母亲忧虑的情绪中似乎要提前降临。唐春色自然没有为人接生过,想著和母亲说在家里选一个接生婆来。 这时白晚照去了江淮一带还没有回来,唐春色写信催了他,这天傍晚按惯例去白情薇的谪宫看望她。院子里已有大半的人是白家从前在杭州的仆人侍女,见到他都笑著打招呼。 唐春色径直去了白情薇的房间,在外面略微敲敲推门踏了进去。通常白情薇会在卧室的里进,就是直接进去也不会看到什麽,但他自幼对女子都礼数周到,即便无用也要尽到礼节。 房门打开,唐春色先看见书桌边坐著的一个身穿灰色衣衫的青年。这人的身材修长,虽然侧坐背对著唐春色,衣衫也大方简单,却透露著一种低调的优雅贵气。 唐春色悄悄握住手,掌心有一手的冷汗,又湿又粘。那人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笑了笑:“春色,朕来看你了。” 唐春色缓缓跪下,心里惊骇,几乎不能言语。李惜远是何时到的蜀中,又是如何进入谪宫,他完全都不知道。这并不是他的消息闭塞不灵,而是因为谪宫中的宫人都是由皇宫派遣,沿途的车马完全不被唐家所知。 李惜远笑道:“起来吧,大半年没见,你样子倒变乖了不少。” 唐春色不知道他到底进去没有,心里又慌又乱,他本以为欺君的罪过已经定下了,可看李惜远的表情却没有半点怒气。 李惜远看他还在发呆,走过去拉他起来:“我才来,没想到正看看厅里的画就遇到了你,真是有缘。” 唐春色低声道:“皇上为什麽来蜀中?” 李惜远没有说话,良久道:“我听说白妃自来蜀中便一直病著,已病了大半年,因此想来探望她。” 这是原因之一,却并非是全部的原因。李惜远很想说自己是因为想念这惟一敢顶撞自己,不稀罕自己的唐春色而来。但他毕竟不是一般人,更知道就算自己说出口唐春色也不会珍惜自己的情意,要麽觉得自己是在戏弄他,要麽觉得自己可笑。 唐春色却无暇想这些,他心中愁闷至极。只要李惜远看见白情薇,自己的欺君之罪是真正坐实,再无可改了。他为了帮助白晚照固然是不惜一切,但这一切也只是他唐春色的一切,万一连累父母,连累唐家,他便是唐家的罪人了。 李惜远见他不说话,微微愠怒道:“怎麽朕来这里反倒惹了你不开心麽,哼。” 他其实专程为了吓唐春色才先等在这里的,早有人报上去,说唐春色每天傍晚会来谪宫为白情薇看病。唐春色的反应却痴痴呆呆,令他大觉无趣。 李惜远摔开门帘,径直进了卧室,白情薇的床帐子放下来看不见人,唐春色的贴身丫鬟灵儿正在这里照看。 春色晚照 四十七 白情薇这时已经听见了声音,先扯过棉被掩住了肚子,却是一时之间想不出半点办法,正自百般焦急。 唐春色情急之下拦住李惜远:“你不能见她。” 李惜远怒道:“为什么不能见她?!” 唐春色把声音放柔:“她得了病不能见风。” 李惜远皱眉:“是了,你到底会医病还是不会医,一个不能见风的寒疾医了大半年还没有好,居然在江湖中算是个神医,真是可笑。” 唐春色这时哪里顾得上自己的名声:“已经好了大半了,如今是万万不能见风。” 李惜远冷笑道:“这房屋之内,哪来的风,难道她平素就不出入上下,洗漱吃饭全在床上么。就算全在床上,也要掀开帐子一角给她递进去不是么。” 唐春色拦在前面不肯让开,为难道:“真的不能见,别见好么?” 李惜远略微沉吟:“你搞什么名堂?” 两个人彼此对望,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对待对方。 白情薇在帐子里低声道:“皇上,罪妾得蒙皇上亲自探望,虽九死亦未能报答,如今罪妾久病卧床,容颜凋零,实不愿皇上看到罪妾此等模样。皇上一向待罪妾恩宠有加,万望保全罪妾的心愿,留罪妾从前的面目于皇上心中。” 李惜远闻言有些难过,他对白情薇虽然不算钟情,却也是有情的,否则怎么会还她自由,放她离开。听白情薇说自己憔悴失色,柔声道:“情薇,朕既然来了,怎能不看看你便走。” 白情薇低声道:“皇上,罪妾万死,皇上就再宽恕罪妾这次吧。” 李惜远没有说话,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白情薇素来是最懂得察言观色的一个女子,得到自己的宠爱也是因为她的聪明机智,绝色的外貌最多占到三分。如今居然会开口说出忤逆自己的话来,真是不可思议。 唐春色和白情薇都知道假如李惜远看到了如今的真实情况,事情真就不好收拾,可一时谁也没有好办法。 李惜远伸手去掀床帐,唐春色心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李惜远回头看了他一眼,唐春色拉着他:“我从前说过我家园子比水天一色园好看,皇上想不想去看看。” 李惜远笑道:“水天一色园,你还记得那里。” 唐春色点了点头,脸色却变得红了。 李惜远笑道:“你家的园子,我从这边进来,虽然没看见全貌,也可领略风采于一二了,的确了不起。” 唐春色笑问:“皇上能待几天,我的院子更好看。” 李惜远奇道:“难道你还要留客不成?” 唐春色点头:“皇上如果肯去我那里做客,真令蓬荜生辉。”他脸上一片诚恳,心里却苦恼的很。 李惜远站在床帐前,半晌道:“春色,你进来这间屋子都是犯忌讳的,你可明白?” 唐春色不知道他怎么想起这个,谨慎答道:“医者父母心,何况、何况……皇上知道的。” 李惜远笑了笑:“走吧,先去看看你的院子。” 唐春色身上几乎被冷汗浸湿,终于得到他这句话。 白情薇在帐子后低声道:“罪妾恭送皇上。” 李惜远摆了摆手,没有说什么,和唐春色并肩出去了。 路上唐春色觉得心情暂时舒畅些,努力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李惜远忽然道:“春色,你在搞什么鬼,为什么朕不能见白情薇?你不要告诉朕是因为她生病了,难道朕就这么好骗么。” 唐春色苦恼皱眉:“皇上,我说了真话你可不要生气。你觉得她在宫里活的快乐么。就算是她表现的很快乐,内心里也苦闷。她惟一的快乐就是皇上你对她很好。但她不愿意再过从前的生活,皇上你就代表着从前。” 半真半假的话一向是最好骗人的,唐春色忐忑的看着李惜远的脸色。 李惜远冷哼了一声:“她不愿意看见朕,那就再也不要见好了。” 唐春色一颗心放下了一半,看来李惜远是相信了,并且没有表示一定要看到白情薇。唐春色本来想他远路而来,不见到白情薇怎么肯甘心,却没有想到李惜远本来也没把探望白情薇这件事看的太重。 其实李惜远原本就是为看两个人来到蜀中,一个虽然见不到却已经知道病并不算重,已经可以放心了。另一个不但见到了,还盛情邀请自己去他家里看看,实在没什么太大的不满意。 唐春色的院子建筑的十分雅致,庭院中曲水离斛,碧草如茵。唐春色引他进了自己的房间,亲自沏茶递给了他。 李惜远喝了一口,称赞他的手艺,笑着看书桌上摆着的未完字画。那是唐春色画的一幅双猫图。一只花猫与一只白猫在绿草地里打滚嬉戏。花猫神态娇憨,白猫活泼灵动,两只猫的爪子抱在一起,亲热无比。 李惜远看的笑了出来:“我以为你只是个会配毒药的小混蛋,没想到你还是个丹青妙笔,春色,你这画的可真不错。” 唐春色正色道:“多谢皇上夸奖。” 李惜远轻叩画面:“这是你画的白晚照和你么?” 唐春色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看出来了,露出些害羞的神色。 李惜远以为他和白晚照在一起时间长久,已经变得对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习以为常。没有想到自己稍微提起白晚照和他的关系,就让他面红耳赤。想起自己曾经抱过他,忍不住露出笑意。 48 唐春色吩咐人做几样自己喜欢的菜来。他的丫鬟灵儿已经看到了李惜远,他便不怎麽担心了,父亲自然会做好一切事情。唐春色坐在椅子上,心里全是对父母的歉疚。 李惜远不知道他为什麽对自己忽然如此客气,想了一会道:“春色,我只是出来看看天下民情,顺路到了蜀中,不是要来为难你,更不会为难唐家。” 他终究不希望唐春色因为害怕自己而对自己这样礼遇,那实在是一件没意思的事情。 唐春色低声道:“皇上真不为难我?” 李惜远点头:“当然是真的。” 唐春色望著他:“天下的人都说皇上的威仪最可怕,可我觉得你虽然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也有和我们一样的感觉和想法,不会可怕到不能接近。” 李惜远咳嗽了一声,叹息道:“春色,每个人都有他的苦恼,你明白一些,但不全明白。” 蜀中的菜色一向以色香味闻名宇内,李惜远夹了一筷子,赞不绝口。 唐春色看他毫无防备的吃了下去,有些意外:“皇上不疑心这饭菜。” 李惜远笑道:“你又不是乱臣贼子,为什麽要疑心。处处疑心,活著实在无趣。” 假如李惜远仗势欺人,唐春色一定不会有半点内,听他这样说,心里却实在感到惭愧。李惜远不担心的吃了这里的饭菜,唐春色却知道这饭菜是母亲亲手做的,里面一定放了古怪。 李惜远虽然只身和自己来到这里,身後跟随著武功顶尖的侍卫,虽然没有露面,但并不代表唐春色不知道。。就连白情薇那边,也不会没有人留守。 李惜远和他随意聊了几句,觉得有些困意,想起白情薇的态度,对唐春色道:“春色在你这里找间屋子给朕,朕有些困了。” 唐春色扶他去卧室里躺著,拿手巾给他擦了擦脸,看著他慢慢睡了过去。他坐在床边上,心里全是苦闷。 从前没看到李惜远的时候,觉得欺君也没什麽。何况白情薇只是一个弃妃,如今李惜远居然到了蜀中,唐春色觉得头疼极了,他不敢离开这里,只有盼望白情薇那边一切顺利。 渐渐夜色沈下来,他叫丫鬟进来,然後躺在软榻上,迷糊著睡了个不安稳的觉,夜里梦到李惜远发现了他们隐瞒的一切,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二天李惜远起床前唐春色去给父母请安。 唐风雨笑了笑,伸手招呼他过去自己身边。 素兰在他耳边低声道:“想去见就让他去见。” 唐春色激动望向母亲,素兰微微点了点头。 唐春色抱住父亲叹气:“不知道他什麽时候走。” 素兰柔声道:“天下的事情这麽多,他留不了几天的,你不要担心。” 唐风雨抚摸儿子的头发,安慰他的烦恼。 唐春色回来时,丫鬟已经侍候李惜远起床。唐春色得到母亲的话,心情略微有些放开,吃早饭时甚至夹了些菜给李惜远。 李惜远登基已有多年,即便是允许一些亲近的皇妃与自己同桌而食,也从来没有这样直接不刻意的夹菜给自己的人。那不是巴结,只是一种生活习惯。 他沈吟片刻,对唐春色笑了笑,等到喝完了一碗粥,唐春色去给他盛粥,李惜远接过来,诚恳道:“春色,无论你在搞什麽鬼,朕也不会怪你。” 春色晚照 四十九 更新时间: 09/12 2006 -------------------------------------------------------------------------------- 唐春色即使再不喜欢他,也感激他这句话的难得。 唐风雨夫妻却并不这样乐观,素兰频频叹息,连棋也无心下。 唐风雨柔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纵然有些挫折也是他们注定的历练。” 素兰轻轻倚靠在他肩头:“春色真是让人费心的孩子。” 唐风雨安慰妻子:“帝王的威严并不是用来对付春色这样江湖中少年的。” 素兰叹息道:“皇室的血脉流入民间也是帝王所不能容忍的。” 唐风雨轻轻揽住妻子:“皇帝终究会知道这件事情,即使是现在知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一切也还难说。” 素兰难解忧愁:“我看是祸不是福。” 唐风雨笑道:“好了,别再发愁,我们那麽多风浪也经过,并不比今天的事情小多少呢,是不是年纪大了,胆子反而变小了。” 唐风雨心中亦为这件事烦恼,不过他认为李惜远即便知道真相不会为此为难唐家,绝不会将事情扩大,并不十分担心。当初也是因为这样判断,才会允许春色留下白情薇。 李惜远是一个什麽性格的人,从他即位以来的行事可以看出大概。唐风雨确信他不是一个古板骄横的帝王。这位年轻的皇帝富於闲趣,心胸也十分宽广。虽然也做那些斩除威胁势力的事情,大多时候还算是对下臣宽待有加。 唐春色知道白情薇那边事情已经定了,谈笑略微自若了些。他知道母亲在李惜远的饭菜里下了宁神的药物,使他安睡镇静,这药物能令人心情舒畅。李惜远自己也觉得今天实在很快乐,难得唐春色肯对自己笑颜相向,聊了许多蜀中的山水,本地的笑话。 李惜远坐到中午,唐春色的小猫们纷纷起床了。喜好热闹的小猫看见主人来了朋友,一只只的往他怀里跳。 李惜远轻轻揉捏一只趴在他腿上撒娇的最小的淡黄色花猫,小猫在他的手里轻轻翻滚撒娇,舔他的手。 李惜远把那只花猫举起来,笑道:“物似主人形。” 唐春色自己倒没有觉得,奇道:“真的很像麽?” 李惜远抱住那只小花猫,爱惜的抚摸花猫的头:“春色,把这只猫送给朕吧。” 唐春色十分意外,点了点头。 李惜远站起身:“我明天就要返回京城,临行前总要见白妃一面,春色,即便我是她不愿意回想的过去,我昨天到了,她也会想起来,见不见这一面并没什麽差别,你觉得呢?” 唐春色低声道:“我怕我医病医的不好,你看见她形容憔悴会怪我照顾不周。” 李惜远微微摇头:“不会,照顾她并不是你分内之事。” 唐春色让丫鬟先去通知白情薇,自己和李惜远慢慢走去。李惜远一时猜不透这里面到底有什麽古怪,心道看见白情薇便可略知一二。 白情薇一身宫装跪迎,的确神色憔悴不堪,昔日的天下第一美人光彩全无。李惜远心中涌起怜惜,上前扶她起来。柔声道:“情薇,你在这里日子还好麽。” 白情薇恭敬回他:“罪妾每日无事,还算可以。” 她人已站了起来,衣服便遮挡不住身材,可以看出小腹微微凸出。一日之内无论如何不可能恢复的全无痕迹,就算是唐家也办不到。 李惜远眯了眯凤眼,回头森冷的看了唐春色一眼。 唐春色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这种误会也十分可怕,急道:“皇上我们出去说好麽?” 李惜远哼了一声,一把扯住他,把他了出去。 唐春色出的白情薇的门外,急中生智,低声道:“皇上,你误会了,我害怕你会误会才不让你见白妃的。” 李惜远冷道:“我误会了什麽?” 唐春色声音更低:“你一定是以为白妃背著你……和别人不轨,已经有了孩子。” 李惜远重重的哼了一声:“难道不是。” 唐春色摆手:“不是,真的不是。” 李惜远目光异常冰冷,唐春色觉得几乎要把自己冻僵了。 唐春色继续道:“这是一种怪病,我也是第一遇到,皇上可让谪宫的人守著白妃,假如是有孕在身,那几月後必无不生的道理。” 这件事阴差阳错,李惜远想的偏离了。现在他的怀疑虽然也是极大的罪过,但毕竟不是真的,也解释了为什麽昨天唐春色不肯让他见白情薇,唐春色彻底放下心来。 李惜远冷道:“谪宫在蜀中,就是你唐春色的天下了,真有什麽事情,也没人能够知道。”他想了想,厉声道:“肃然!” 一个男子自绿树中走了出来,恭敬跪下。唐春色看到他的侍卫,心道紧身跟随李惜远的果真是顶尖的高手,离自己这样近,竟然都不能发现他。幸好昨天李惜远被留在自己那里,让这些人也不能离开左右。若是他一直在这边,就算是自己的母亲,也未必能处理好一切呢。 李惜远吩咐:“传朕的旨意,让白妃即刻启程去杭州,在那里另建谪宫。蜀中偏僻冷落,朕准她离开。” 50 唐春色脸色有些发白:“真的不是,真的没有,这边只有我和晚照过来,晚照是她弟弟,我不喜欢女孩子。” 孩子虽已出生,白情薇的身材却不能立刻恢复如初,看起来像是有几个月的身孕在,难怪李惜远震怒。 这怒气虽然发的错了,却也保全了唐春色害怕泄露的秘密。至於李惜远疑心白情薇与人有了私情,等白情薇的肚子日渐消除,自然也就解决了。 李惜远回头看著唐春色,唐春色的脸色越发的白。做皇帝的最擅长观察人,看唐春色的神情却不像是心虚。 李惜远推了他一下:“你还有什麽话说?” 唐春色委屈道:“我在想该怎麽和晚照交待。” 李惜远冷道:“白晚照!” 他一向斯文儒雅,这三个字说的实在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唐春色听到他的旨意,心里想的是白晚照有什麽反应,也未免太过折损颜面。 李惜远望向唐春色:“白晚照这大半年经营白家的产业,唐家真出了不少力,难道你们还能真成婚。” 唐春色不知道他为什麽忽然提起这个,低下头不说话。 李惜远冷道:“唐春色,给朕听著,朕罚你一年不得离开蜀中,白妃纵有什麽事,朕也当与你无关。你唐家的人一个都不准到杭州去,你给朕记牢了记好了,不要以为你有什麽妄动朕会不知道。” 唐春色急道:“可我家在杭州有生意。” 李惜远恼怒道:“你再多说一句,朕就改主意。” 唐春色立刻吓的不敢说话,老老实实的在原地站著。他不是形势不如人却一定要出头的性格,虽然心里不服气,该服软的时候也决不会硬碰硬。 白情薇离开的比唐春色想像的快多了,白家母女也被皇帝“开恩”一并带走了。唐春色心中难过,白家的人他都关心,但从情感出发,喜欢白晚照的母亲与白晚照的二姐更多一些。如今三个人一起走了,伤感离愁都一起涌上来。他并不担心白情薇会出纰漏。现在只是想著白晚照回来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李惜远仍旧带走了唐春色那只心爱的小猫,路上放在手里轻轻抚摸把玩,小猫对他很亲近,赖在他怀里打滚打呼噜,吃饭乖的不得了,如厕会自己在住的地方找位置。 李惜远有时候把它装在袖子里不让它出来,小猫也不恼,只是露个小脑袋看外面。小猫一天大多时候在睡觉,醒来就是玩耍。偶尔也会消沈,趴在李惜远的腿上思念唐春色。 李惜远越发觉得这猫的脾气和唐春色完全一样,几乎一刻不离的带在身边,直到回了宫,也让宫女留心的养在自己的寝宫内,不准轻易放出去。 日子稍微久了,小猫会在李惜远下朝的时候跳到他怀里,在他看奏折的时候赖在书案上沾了一爪子的红印泥踩梅花。强行趴在李惜远腿上,不让他离开也不让他做事。 宫中珍贵的陈设都难免要被这猫的爪子挠个遍,李惜远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春色。因为这只猫是在唐春色那里拿来的,也没什麽特别的意思。他的事情太多太忙,去蜀中也是因为要考察沿路民情,渐渐把不甚相干的事情都忘在了脑後。 李惜远走後不久,白晚照便回到了蜀中。唐春色正在盼望他回来,将李惜远的事情说了一遍。吓的白晚照出了一身的冷汗,握住唐春色的手都变得汗湿。 新出生的孩子极为弱小,唐春色在蜀中雇了乳娘养活这个宝贝。白晚照悄悄去探望,两个少年都对那粉嫩的小东西很好奇,本来全想抱起来好好摸摸,但孩子因为生产的日期早了,身体不太健康,他们又不大敢下手。 51 乳娘看他们畏首畏尾的样子,笑道:“抱一抱,不妨事。” 唐春色率先伸出手去,把孩子抱在怀里,触手柔软,像是一个面团。 他心里对这个孩子存著内疚,大人的意愿决定了孩子的命运,孩子真的和他的母亲舅舅一样希望做个平凡人麽。 白晚照伸手轻轻摸孩子的面颊,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唐春色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站在当地,乳娘把孩子接过去轻轻拍拍,安慰他们:“没事的没事的,小孩子哭哭是正常事情。” 白晚照拉著春色告辞了,路上叹息:“唐家的人都不准去杭州,白家的不知道如何。” 唐春色拍了拍他:“我家在那边的人手很稳妥得力,没什麽需要担心的,既然没有说你不准去,那你便去了他也不能怪罪。” 白晚照摇头:“皇上如果不愿意,去了也见不到,幸好这次有惊无险。” 白晚照揽住唐春色,和他一路缓缓的走回去,路上青草依依,无数野花在道边芬芳怒放。 白晚照抱住唐春色:“最近走了这麽多地方,觉得还是蜀中最美,有山有水,灵秀夺目。本来以为姐姐的孩子出世了,咱们就一起出去玩,没想到皇上会忽然来,把你禁足了。” 唐春色把头搁在他肩上:“禁足也没关系,我要是常常出去,春雷春雨会造反。” 白晚照想到那两个小妖怪也觉得头疼:“等他们将来长大遇到喜欢的人,咱们也去捣捣乱。” 唐春色笑了两声,还没有笑完,就听见远处有人在喊:“哥哥……哥哥……” 白晚照和唐春色两个人对望,都想哭又想笑,最後还是大笑了一场。 白晚照这次回来正好赶在他们两兄弟闭关,没有想到自己才到家一天,他们就又出关了。 唐春雷和唐春雨跑过来,扒住唐春色道:“哥哥哥哥,谪宫搬走了,听说是皇帝的旨意,说咱们蜀中不好,让白妃回杭州去了。” 唐春雨看了白晚照一眼:“蜀中这麽不好,白兄也回杭州去吧,白兄是个孝子。要照顾亲人的。” 白晚照闻言苦笑,自他姐姐来到蜀中,他留在家里的时间最多只有一半。白家的大厦已经倾覆,他著力去发展白家的家业,倚靠唐家的帮助不但没有让白家衰落,还胜过了从前的辉煌。为姐姐隐瞒消息,照顾母亲这些事情全是唐春色在帮他做。 虽然这事情也只有唐春色能做,但唐家的弟弟不知真相,自己没有尽到全部责任也是事实。 唐春色被弟弟从白晚照的身上拽了下来,笑著和他们并排走。 两兄弟拉住唐春色叽叽喳喳,一点说话的机会也不给白晚照。白晚照笑著在後面跟随,听他们兄弟笑闹。 唐风雨夫妻对白晚照还是一贯的亲切,白晚照心里却愧疚太甚。吃饭的时候说到对唐家夫妻的感激,言辞诚恳至极,几欲哽咽。唐家的两个弟弟皱眉听著,时不时还哼一声。唐春色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们两脚,两个弟弟才收整面孔假装听进去了。 白晚照送去杭州的信还没有回复,朝廷的圣旨却先到了。沿海有寇贼大举犯边,皇上给麒麟候家一个为国立功的机会,征他入伍,分配在同是罪臣的王遥雾帐下为副。 白晚照接旨後细读,暗自叹息。 唐春色怒道:“这些人自己愚蠢落後,却永远仗著武力向来抢别人现成的东西。” 白晚照黯然道:“我神州大地,自古富庶。文明的种族会用智慧让生活变得更富裕优渥,体力上自然远远不如那些异族刽子手。除非有一天有不需要拼刀剑来决出胜负的方式,否则文明永远只能处於防御状态。一但内部有一些不稳,就会给那些时刻都想入侵我大好河山的强盗们可乘之机了。皇上想是料到有今天之战,在这之前先发制人,用最快的速度把有可能制造内乱的势力全部收拾了。” 唐春色想起李惜远处置内乱於发作之前,手段干净利落,速度风卷残云,第一次在心里兴起对他的由衷的敬佩。 52 唐春色坐在白晚照身边,语声低沈:“我父亲曾经听一个远客说过,在离我们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其它的国家。那些国家里创造文化的人们被侵略者杀了,入侵的刽子手在他们的土地上生活了百年千年後开始变得文明一些,能够理解和学习死在他们刀下人所创造的文化。可怜那些最初建设和创造的人们,已经基本在土地上灭绝了。剩下的一小部分,也因为失去了创造文明的根基,被野蛮的民族侵略过著落後的生活,强盗刽子手的後代反而以发达的面目示人,嘲笑他们落後。” 唐春色所说实在是人世间的最大的悲哀,白晚照听得难过,决绝道:“所以说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好男儿为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最好归宿。” 唐春色黯然道:“野蛮落後的民族不肯辛苦劳作,时刻想著来劫掠富裕勤恳的人们。对於强盗,你强大的时候他最多是躲开他们,只要你稍微有些不妥衰落,他们便趁机抢劫。可天下哪里能有永远不衰落的国家呢。” 白晚照把他抱在怀里:“所以你愿意我去。” 唐春色摇头:“一起去!” 白晚照柔声道:“春色你不要去,皇上的旨意不是可以轻易违抗的。万一我有什麽事情,还要依赖你照顾我的母亲和姐姐。” 唐春色听他这麽说,忍不住皱眉。 白晚照轻轻把那眉头抚平:“我乱说的,这次其实没什麽大战。我朝昌盛发达,敌寇犯边只不过是想抢一次就走。对於他们来说,只要有所收获,那就是胜利了。这些刽子手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沿海回来的人说,他们将女子的双手钉在木板上施侮,皆因海岸线绵长,不可能处处有防备。他们在海岸线上选一个点忽然进攻又立刻退走,实在难以防御。即便可以防御,也要耗费巨大的人力。” 唐春色咬牙:“我恨不得全杀了他们!” 白晚照点头:“所以我会自己杀一份,再替你杀一份。” 唐春色半晌无语,良久才道:“你可以写折子给皇上,让他不要不让我离开蜀中。” 白晚照亲了亲他,下决心答应他:“好,我写。” 两个人夜里彼此拉著对方的手,谁也不说一句话,默默的躺著,心像是悄悄连在一起,分不出彼此的距离。那是很奇妙的体验,比谈情说爱抑或亲密欢好更让人觉得幸福。 白晚照只向唐风雨夫妻辞行,就离开了蜀中。按理应当去杭州看望母亲与姐姐,但他不愿耽搁,更自信自己不会有什麽事情。 唐春色骑著马送他,陪他在唐家的分舵住了一夜,几乎快跟他出了蜀中,才返程回家。 白晚照日夜兼行,赶去沿海的朝廷大营。他一生从来没有到过军队,只知道自己该去的军队驻守在陈州,来到陈州後远远看到旗帜招展,派了属下去找负责的人来。 他是侯爷,但白家出事後只不过拿朝廷一个虚名,既无俸禄发送,也无官差在身边。尽管如此军队的守官还是慎重来迎。 白晚照看著那出迎队伍人马越来越近,为首的正是那位在京城外邀请他和唐春色去用饭的王遥雾。两个人见面互相问了好,想到彼此家族的处心积虑和今天的结果,都是豪迈的人也没什麽苦恼,相视一笑,却比从前见面时关系好的多了。 53 晚照自然不懂领兵打仗,一切全都依赖王遥雾的指点。所幸敌寇虽然来势猖狂,朝廷的军队也已经开始戒备。王遥雾实在是一个军事上的天才,白晚照跟随他征战往返,心里渐渐对他兴起佩服之意。两个人年纪相近,彼此的家族经历也相仿,可以算是难兄难弟,时日久了,虽然还没有明说,俨然是好朋友好兄弟了。 这一日王遥雾在帐中看地图,凝视出神。 白晚照也看了一会,踌躇道:“这倒是个好地方,就怕他们不上当。” 王遥雾凝神道:“敌寇储备不足,一向是以战养战,一边抢了我们的粮食,一边继续骚扰沿海。我们全力戒备,军资费用都消耗极大。但若稍一侧走,他们必然依赖灵活的作战力危害沿海百姓。” 白晚照接口道:“但永远在沿海边境全力戒备是不可能的,海岸线如此长,兵力势必不足。北方的异族亦无时无刻不在蠢蠢欲动。朝廷也不可能把军队永远放在沿海。” 王遥雾叹息:“是啊,只这三个月,就有些难以承受。我们一但收兵,敌人就可以随意选个地点再行入侵。” 白晚照心中激愤:“他们随时随地可以择岸入侵,我们防备却要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 王遥雾握住他的手用力握了一握:“所以我们要全歼来敌,让他们记住教训,几十年内不敢再来犯边。几十年後,那就是我们儿孙们的事了。” 白晚照苦笑:“全歼也只能震慑几十年。” 王遥雾一样苦笑:“是啊,等他们的儿孙辈长大,仍旧会惦记著来抢夺我们的一切。” 白晚照心中涌起豪情:“好,几十年就几十年。” 王遥雾指点地图上自己关注的位置。 白晚照道:“这是青松镇,向来富庶,因为地形略微险峻,所以虽然在沿海,却也很少被敌寇抢劫。” 王遥雾点头:“我一开始就刻意不像这里派兵,希望给敌人以我因为这里从未被抢掠过而没有重视这里的感觉。” 白晚照有些猜到他的主意:“敌寇来自海上,总需要补给。如今富庶之地皆已驻军,彼此间有狼烟往来,奔走维护可在半个时辰内完成,粮库也都有军队驻守。他们一定急著寻找可以下手的地方。” 王遥雾微微点头:“我在青松镇路过时,发现了当地在百年前修筑的水坝至今仍然在用,规模亦非常大。只要将敌寇引入此地,全歼并不成问题。可不付出惨重代价,就收奇功。” 白晚照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两个人凝视对方,都点了点头。他们两个虽然一个有虚名的尊荣,一个有实际的军功,但都因为家族的事情牵连,在军队里能调集的兵丁有限。他们的上司又是个谨慎的人,一定不会同意这种冒险的举动。两个人的合力,代表著如果有什麽责任就一起承担。 唐春色在一个月後收到一封报捷的信。白晚照心中欢喜,字迹也龙飞凤舞,给他讲述了和王遥雾的青松之战。唐春色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赶去看望他。偏偏白晚照给皇帝的奏折关於他的部分没有半点回复。 唐春色翻来覆去的看白晚照的信,想像他和王遥雾在沿海令敌寇丧胆的英姿,心里一遍遍懊恼怨恨李惜远的霸道独断。男儿无不以报效国家为荣,白晚照有机会在沙场征战,他却被一道圣旨逼在家里,愤怒是免不了的了。 接下来的日子白晚照继续留在沿海学习整肃军队,消灭来犯者零星的反扑。李惜远嘉奖的旨意来了许多次,却从来也没有提到过允许唐春色离开蜀中。白晚照只有拿著唐春色的信苦笑,夜晚的时候把唐春色的信件贴在胸口,当成是心爱的人在身边。 王遥雾常常与白晚照住在一个营帐中。王遥雾当年在京城见了白晚照一面,心里实在颇为倾慕白晚照的风采,没想到历经波折後仍有机会亲近。重逢之初战事繁忙,如今大事已定,朝夕相处,隐约觉得除了兄弟朋友之情,另有些亲近之意。 这一天朝廷撤防的旨意终於到来,将士们听说三个月後就可回到故乡无不欢欣鼓舞。 白晚照看的又是叹息又是欢喜。叹息边患不绝,流寇不尽。欢喜众人都可以回去看望亲人。 王遥雾和他并肩站立,看帐外的青草:“匆匆又快一年,没想到我们在这边留了这样久。” 白晚照也料想不到,和他相视一笑,两个人都觉人生的际遇千变万化,能够做朋友实在是难得的缘分。 王遥雾看白晚照容貌俊美,姿容过人,心忽然跳错了一拍,鼓起勇气道:“晚照,我有件事和你说。” 他此时再不说,唯恐以後机会更加渺茫。他与白晚照共处将近一年,从未听白晚照提过唐春色,以为他们的感情并不是十分浓厚。更何况他与白晚照家世相近,遭遇相仿,彼此间有许多相同的思想和心理感受。王遥雾觉得这点更是唐春色不能与自己相比的地方。 白晚照爽快道:“什麽事?” 王遥雾看著他的脸,用尽全部勇气,还是决定拐弯来叙述:“晚照,白家和王家虽已衰落,但你我因为这一战仍可为家族留存些光辉。” 白晚照听他说起这个大话题,点了点头。 王遥雾握住他的手:“晚照,你觉得我为人如何?” 白晚照看他如此慎重,诚恳回答:“最初在京城见面时,觉得你太过骄矜,如今熟悉了,才知道是响当当的大好男儿。” 王遥雾是万军面前不动声色的人物,听见这句话竟有些微微脸红。他狠了狠心,说出心底的话:“晚照,我希望白家和王家,永为亲家。” 唐春色终于盼到一年期限到,带着对李惜远的愤怒准备启程了。白情薇的儿子他们不敢随便取名字,暂时叫做小远。小远这一年除了乳娘,就只跟他在一起,唐春色一天不去看望他,这孩子就会哭个没完没了。唐春色走之前故意两天没有去探望,第三天去时孩子的嗓子已经哑了。唐春色无奈只好带着手下,载着孩子的乳娘,由一个人变成一行人。 虽然小孩子只有一岁,却并不怎么害怕辛苦。日夜兼程也没有哭过一声,每天在车里爬来爬去,乐不思蜀。他从前每天只能见到唐春色一两个时辰,路上朝夕都在一起,活泼的像是一头小狮子。 唐春色闲着无事,一字一句的教他说话,有时候小远会配合一些,有时候干脆扑在他怀里,无论怎么说都没有反应。 唐春色睡觉的时候,他就自己一个人在车厢里绕着他爬,或者直接在唐春色的身上爬过去,再一步一蹭的爬回来。 他来之前已经知道白晚照的军队驻扎在风景如画的青松镇,那也是白晚照与王遥雾取得胜利的地方。唐春色一心想给他一个惊喜,悄悄的出发,混在过往的商旅中。因为白王军队的卫护,沿途的店铺酒楼依旧繁荣。 人马在清晨时赶到,停在青松镇的客栈里,唐春色心急去看望白晚照,偏偏才迈出去一步,小远的哭声就立刻响起。乳娘啧啧称奇,用尽全力哄孩子。小远却拿眼睛瞄着唐春色,看他有没有要移动的趋势。只要唐春色的脚抬起来一些,他就立刻准备哭出来。 唐春色毫无办法,无奈抱起小远,拿专门用来裹孩子的包裹把他绑缚在胸前,才能迈出客栈的门去。 一个如此俊俏的公子带着一个小孩子,实在是惹人注目,唐春色也顾不上别人看自己的眼神如何,一路上只觉得快乐的风都要从脚下生起。离开了青松镇的繁华街区,干脆用他独步武林的唐家轻功一路飞奔。 打着白字大旗和王字大旗的队伍十分好找,远远就看见两面旗帜在风中飘扬,正是保国卫民的威武气派。 唐春色走近营区,立刻有人迎上来,彬彬有礼的寻问他有什么事情。通常军队的气氛总是略微粗糙一些,这接人待物的士兵却几乎是书生风貌。 唐春色礼貌道:“我是麒麟小侯爷的朋友唐春色,从蜀中来这里探望他。” 那士兵立刻变得更加热情:“唐公子,小侯爷与王总兵去附近的明云山避暑闲游,走前说不需多久便会回来。明云山里这里只有半盏茶路程,就是我们当初大胜敌寇之地,唐公子略等等。” 唐春色听他说起当初的大胜,想必这场仗十分增长士气,过了这么久也让大家快乐自豪。白晚照的信件里只是约略说起,唐春色却猜到以他的性格既然说胜了,一定胜的很威武。 他既然来到了这里,真是一刻也等不下去,问明了明云山的路,袍袖轻展,自那士兵面前轻飘飘掠向远处。 那士兵怔愣了一会,唐家的名声他自然是听说过的,但亲眼看到精妙非凡的轻功,这还是第一次,心道不愧是小侯爷的朋友,实在是了得。年纪轻轻就身怀绝技,就是有点奇怪,出门居然还带着一个孩子。 唐春色进了明云山不久,就听到远处似乎有人走动,他心思一动,隐身在一块巨石后面,想给白晚照个惊喜。他屏住呼吸,想着白晚照看到自己时的诧异,几乎立刻笑出来。 从远处走过来的人的确是白晚照,他和王遥雾互相搭着对方的肩。 王遥雾关切道:“晚照,你怎么样。” 白晚照笑着揉了揉手臂:“这有什么。” 王遥雾开心道:“晚照,这明云山景色真是不错,眼看就要回到中原。我也不打算再做武将,将来咱们两个把家建在哪里?” 白晚照笑道:“一半是你的,你说了算。” 王遥雾也笑:“我娘来信说你说了算。” 白晚照凝重道:“我们两家人再仔细研究研究,这问题说来也不小。我大姐在杭州,我家世居杭州,对那里还比较熟悉。” 唐春色呆在石头后面,白晚照和王遥雾已经过去一大段路,唐春色才转出来,远远看到他们在山路上并肩笑着向山下唐春色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待在原地,极力回想自己刚才听见的到底是什么。直到小远在他胸前挣扎,他才醒了过来。 小远挣扎是因为山上天气变幻,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一场大暴雨。唐春色站在暴雨中,把孩子包裹的更严些。他知道这种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但无论如何不能让孩子淋在雨里,施展轻功,飞速的向青松镇奔去。 他无暇多想,却也不能不想。一片混乱中奔错了方向,渐渐偏离了青松镇,在另一条相似的小路上跑了半个多时辰,绕是他的轻功出色也坚持不住了。唐春色四望苍茫,又带着小远沿着自己来的路奔跑回去。 小远肚子已经饿了,他算是聪明懂事的孩子,只不过才一岁就懂得忍耐自己的感觉。但孩子毕竟是孩子,饿的久了还是要哭。 唐春色带着他已经奔波了一个多时辰,气力渐渐衰竭,小远的哭声却越发的响亮,他实在担心,先停下脚步,解开包裹看了看孩子。 小远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唐春色,显然只是饿了,并没有什么其它事情。唐春色重新裹好他,才迈步就觉得真气走入岔路。这种力疲又分心的情况下强行运功,实在太过危险。唐春色摔倒在地上前努力不压倒小远,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很多东西,以为它没有那么重,已经像平常的呼吸一样平常。可失去了呼吸,人会失去生命。哪怕是有一点点的意外,也会造成伤害。 唐春色醒来后合着眼睛,心里还是听到白晚照和王遥雾说的那几句话。他打算先回青松镇给小远找吃的,然后去找白晚照问清楚。 想到这里他猛的坐了起来,孩子已经不在身上了。唐春色茫然四顾,自己身处一个宽敞的卧室之中,窗明几净,雪白的床帐垂下来,只有他一个人。唐春色才要下地,就觉得胸肋间一阵钻心的痛。 他从三岁学武,到现在已经快十五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真气走入岔路的症状。唐春色知道现在虽然还不算严重,但情形凶险,勉强宁下心神,对自己说白家和王家要把家修建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大事情,要是真有这种事,哼! 唐春色捂住胸口,窒息和痛楚缠来饶去,让他实在愤怒。房门轻轻响动,他抬起头来,看见了自己最近这一年来最害怕见到的一个人。李惜远微服来看沿海防卫,也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唐春色。 李惜远脸色冰冷,手里抱着小远。小远眼睛红红,看见唐春色就极力挣扎着手脚向唐春色的方向努力。唐春色想要起身,一阵滞闷的痛楚卡在胸口里,张嘴竟吐出了一口血。这是真气进入岔道造成的,并没有什么身体上的大事,但如果不能很好约束,也会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 李惜远看他痛楚难当,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些。他知道唐春色的走火入魔状况轻微并不会损伤性命,但滋味实在难受。 小远却吓坏了,他从前玩耍时划破手指流的血让他印象深刻,唐春色疼的直冒冷汗,看见他也不伸手来抱,更让他害怕。 小远挣扎不开李惜远的怀抱,声嘶力竭的痛哭,模糊不清的尖叫:“爹,爹爹,爹爹。” 他平时从来不这样叫唐春色的,学会的有限几个词只有娘、爹爹、饭。情急之下不知怎么竟然叫了出来。 李惜远听见他的喊叫声,才放和缓的面色变得森冷,厉声道:“唐春色,这孩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小远长得和李惜远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象,只不过有大小和神情的不同。李惜远捡到唐春色看见小孩子的时候,立刻想起他当初去蜀中时的诡异,又是愤怒又是震撼。好不容易等唐春色醒来,在他口里问最真实的消息。 走去了。 春色无双 五十六 更新时间: 09/17 2006 -------------------------------------------------------------------------------- 唐春色低声吶吶:“是我拣的。” 李惜远怒道:“唐春色,你好混!” 唐春色捂着胸口,忽然来了脾气:“我混不混不用你管。” 小远用力在李惜远身上蹬,李惜远把他举起来,看着他与自己肖似的脸。小远放声大哭,含糊不清的喊爹爹。 李惜远越听越生气,越听越想找唐春色的不痛快。 唐春色是一块烫手山芋,后有安风和自己的伯父父亲做靠山,本身唐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视。假如一定要找他的不痛快,白晚照和白情蔚全部难逃,自己这边也不好交待。朝廷与武林的风波平息已久,再起风云便人心向背。 但也不是没有修理他的办法,李惜远微微跺步,心里一边想怎么为这件事善后把儿子顺利带回宫里,一边思考唐春色这混蛋该怎么收拾。 唐春色在为什么生气他还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白晚照正在四处派人去找一个上午来过军营抱着孩子的俊俏少年。也知道这俊俏少年是去山上找白晚照的时候失踪的,还知道这白晚照是和王遥雾一起上山的。 李惜远抱着孩子坐在床前,良久道:“春色,我当然不会为难你。这世上有人以为皇帝便可以横行,实在是笑话。你犯的错就是死罪也够了,但我不会杀你。晚照和遥雾的事情是我不好,我只想着他们年龄相近,品貌相当,兴趣相投,身世和成长的环境全都相仿,在一起会比较融洽。没有想到他们在一起同吃同玩,时间久了,会有变化。” 这话说的很含糊,一个字也没有说的清楚,但字字句句都另有所指。什么年龄相近,品貌相当,兴趣相投,李惜远皇帝不做,去保媒只怕也会成就斐然。 唐春色望着他,水汪汪的眼睛里波光闪动。李惜远第一次看他这么委屈难过,他竟然敢私藏自己的儿子,真是活该。 李惜远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对白晚照会变心很是意外,难得看见唐春色有现在这种真正老实乖巧的样子,狠心继续欺负他。 “春色,你们都太年轻,可以算是孩子。少年人变了心意,谁也拦阻不住,无论什么,都要两个人都愿意才好。就算是现在变了,从前也是好的,你别放在心上当回事。等你到了朕这个年级就明白了,小孩子家家说的话都是不能当真的。说的时候是真心真意的好,变也是真心真意的变。” 他其实也只不过比唐春色大不到十岁,站在长辈的位子上教育唐春色实在有些不靠谱。但他心花怒放,不介意自己这么说显得老了点。 唐春色本来不大相信,他虽然听的真真切切,总想着一定有什么蹊跷,是因为白晚照和自己通信时间周折太慢,还没有来得及告诉自己的。 可李惜远字字句句都坐实了白晚照和王遥雾的话,他心里几乎疼的裂开来,奔跑时受的内伤渐渐有些压制不住了。 李惜远抱着孩子,看唐春色的神情真正的委顿下去了。唐春色眼睛里的泪水终于落了出来,沿着他雪白的脸滑下去,打在丝面的被子上,又沿着被面滚落下去,渐渐融进丝面里成了略为深色的泪痕。 唐春色捂住胸口的手放开,抬起头想说些什么,才张开口就喷了一大口血在背面上,悄无声息的倒下去了。 李惜远吓了一跳,手在一瞬间变得冰凉。他察看过唐春色的经脉,知道唐春色轻微的真气逆转,那应该是因为施用轻功时间过久,奔波来去造成的。 现在看这样子,是真的走火入魔了,就算治的好,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从前的程度。李惜远心里喜欢他,才会拿白晚照去气他,看见唐春色脸色惨白,一颗心几乎停在胸腔里,追悔莫及。 春色晚照 五十七 更新时间: 09/21 2006 -------------------------------------------------------------------------------- 李惜远把孩子放在床尾,扶起唐春色,送真气进去察看他的情况,脸色越来越黯然。每个人都有他自己钟情的人或事物,这就是人的弱点。唐春色的弱点就是白晚照,也许开什么玩笑,受什么打击也不要紧,但是不能拿白晚照来刺激他。 他默默运气助唐春色在体内游行三周天,才把唐春色放了开来。虽然唐春色的内伤要慢慢调养,至少不会再继续恶化。心道自己真是上辈子欠他的,他犯了欺君大罪,不杀他就是开恩了,还给他疗伤。 小远在唐春色的腿上爬来爬去,李惜远伸手去抱他,小远立刻爬到唐春色的脚边,抱住唐春色的一条腿表露出死活不过去的架势。 李惜远尽可能露出温柔一点的表情,他没怎么哄过孩子,可眼前是他的儿子,骨肉天性也是亲近的。 小远抱住唐春色的腿,又是害怕又是难过,声嘶力竭,嚎啕大哭着喊:“爹爹、爹爹。”在他的心目中,唐春色好好的不理睬他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现在对面的坏人又一直伸手过来想抓自己,这到底是什么状况,简直是太可怕了。 李惜远皱眉看着他满面泪痕,凄惨至极的小模样,恐怕就是他亲爹……咳、咳……也就是自己,死在这他都没那么伤心。 一声声饱含深情的爹爹本该感人万分,但李惜远听起来实在刺耳。他走了几步到床尾,抓住小远的衣服把他拎了起来。 小远着力挣扎,挣扎不开时在李惜远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下去。李惜远手一松,小远掉在唐春色身上。 唐春色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小远尖叫着往他怀里爬,他实在被李惜远吓的不轻,看见唐春色的眼皮动了,简直和看见救星一样。唐春色伸手轻轻环住他,小远贴在他身上,不住的抽噎,倒是不再流泪了。 李惜远无可奈何,苦笑道:“春色,你觉得怎么样了?” 唐春色真气逆转,岔入经脉,实在是痛苦难当。现在虽然已经被归束到正路上,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疼。想要说话,张了口却说不出来。 李惜远过去坐在床上,把他扶了起来。唐春色依在他胸前,气息略为顺畅了一些。长发全都垂落下来,头无力的枕着李惜远的肩。小远犹豫着要不要向前,最后还是老实的退后一些趴在唐春色的腿上,带着戒备看着李惜远的举动。 李惜远已经发现自己这个儿子十分特别,只不过一岁,就已经看的出来有勇气又谨慎。不过也有些那种受宠养成的爱娇,九成是因为和唐春色在一起太久,学会了唐春色的神情举止。 李惜远轻轻把被给唐春色盖上,唐春色厌恶的躲开他,自己吃力向后挪了挪,离开他的身体依靠在床栏上。 李惜远叹气:“我也才到,并不知道白晚照什么事情。我是诓你的,春色,你和白晚照在一起,真的是变得呆了。” 他不称朕而称我,对唐春色实在是觉得有些抱歉,这抱歉更多来自他喜欢唐春色,心中也是有酸楚的。世上从来没有什么人可以得到一切。 春色晚照 五十八 更新时间: 09/22 2006 -------------------------------------------------------------------------------- 唐春色微微偏转头去看他,相信了他现在的说辞,露出个春光盎然的微笑。随即恼怒的皱起眉,恨声道:“我要看白晚照到底有什么话说。” 白晚照已经急得坐立不安了,他找到了青松镇里唐春色的随行人,也问清楚了营区人唐春色去的方向,一路上来回完整的搜了三遍,仍旧找不到唐春色的人。 李惜远微服来此的消息传来,他和王遥雾只有整肃精神,去参见天下之主。 李惜远为人的性格干净利落,没什么冗繁的官样文章,嘉奖了他们几句,便告诉他们一切回京再论。让王遥雾退下,留下了白晚照。 白晚照此时心急如焚,额上已经微微的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李惜远默默看着他,叹了口气道:“晚照,你热么?” 白晚照恭敬道:“臣不热。” 李惜远皱眉冷道:“那你急什么,看你这坐立不安的样子,那有半点侯爷的气度。” 小远的事情委实不是那么容易让人释怀的,他不杀白晚照已经是开恩,好脸色是没有的。 白晚照有事情瞒着他,自然不敢开口,唯唯诺诺的答应着。 李惜远道:“朕问你,你和王遥雾相处的如何?” 白晚照勉强静下心来:“回皇上,很好。” 李惜远笑了笑:“怎么个好法?” 白晚照不知道他想问什么,老实答道:“可算是好朋友。” 李惜远笑道:“当初你和唐春色也是好朋友吧,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分开一年就又多了个好朋友。” 白晚照没想到他会拿唐春色出来调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惜远身后的屏风猛的倒在地上,唐春色躺在软榻上捂着胸口,脸色雪白,怒道:“白晚照,你这个混蛋!” 白晚照骤然看见他,心里不知道有多欢喜,听到唐春色骂自己,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即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他在唐春色失踪后已经猜到唐春色可能是在暗处听到自己和王遥雾的谈话,因为误会远走了。现在看唐春色满面怒气,忙上前两步。 李惜远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白晚照连忙站在原地,只是再也忍不住思念,柔声道:“春色,春色,你怎么了?” 唐春色发狠道:“我不用你管,你跟你的好朋友滚的远远的吧。” 白晚照急道:“春色,不是你想的那样。” 唐春色恨声道:“我问你,你们两家的房子要修在一起,主意还要他来出,是不是你的话?!” 他被李惜远又惊又吓,心里实在委屈。一路辛苦带着小远,来到这里,听到的却是白晚照左一句一起,右一句好朋友,已经气得眼睛都红了。问完白晚照这句,胸口的那口血一下咳了出来,洒的前胸全都是,那压抑的滞闷倒是消除了。 白晚照只觉得魂飞魄散,什么也顾不得,冲过去抱住他,痛心道:“春色!春色!” 战战兢兢的伸手去给唐春色把脉,唐春色的内伤未愈,脉象微弱乏力。 白晚照心中骇然到了极点,抱紧了他颤声道:“春色,春色,我没有。”他说到这里,眼泪已经滚落下来。 唐春色恼怒道:“你滚!” 白晚照跪在地上抱住他,牢牢的贴在唐春色的身上:“春色,是我不好,我没有,真的没有。” 唐春色恼怒道:“带着你在唐家的东西一起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污你高贵的眼睛。” 他看白晚照的神情反应已经知道他和王遥雾之间,一定没什么不轨。但那些亲密热切的话也是在白晚照的嘴里说出来的,叫人怎能不恼怒。 春色晚照 五十九 更新時間: 09/22 2006 -------------------------------------------------------------------------------- 白晚照眼睛發紅,先慌張的送內息進去試探唐春色的真氣流動,看看他是不是因為真氣岔路才吐血,假如是還好說,不是卻有這症狀只怕更難治。 唐春色原本是因為走火入魔吐血,但他已經被李惜遠先行救治過,經脈都已經恢複正常。白晚照察看不出來端倪,急得汗如雨下。唐春色對他是關心則亂,他對唐春色何嘗不是全無方寸。 李惜遠優哉的坐在椅子上看熱鬧,看著白晚照肝膽欲裂。藏我的兒子占我喜歡的人,白晚照你小子吃點苦是應該的。 唐春色身上的確痛楚難耐,他又生氣白晚照那些親密曖昧的話,和白晚照對峙了一會,漸漸支持不住,合上了眼睛。 白晚照驚駭欲絕,抱著唐春色往外沖。 李惜遠閃身攔住他:“慌什麼,春色是被你氣壞了,施用輕功太久真氣逆轉,要慢慢調養,自然會好,朕已經為他收束了真氣。” 白晚照茫然望著他。 李惜遠搖頭歎息:“原來都是聰明孩子,現在全變傻了。” 白晚照抱緊唐春色,吸了吸鼻子。 李惜遠揮了揮手:“你帶春色進去休息吧,兩個混蛋。” 白晚照口裏謝恩,抱著唐春色跑進內室,把唐春色放在床上。他太想念唐春色了,萬萬沒有想到一見面就氣的唐春色咳血。心中的懊惱悔恨真是說不清楚,輕輕撫摸唐春色臉,給唐春色把血汙的衣服脫下去。 李惜遠暫時歇息這間房子是他們駐地最大的房間之一,白晚照對這裏很熟悉,熟練的找來毛巾給唐春色擦臉。 唐春色臉色雪白,安靜的躺在床上,還皺著眉帶著些微的怒意。 白晚照坐在床邊,趴在唐春色的身上,低聲哽咽:“春色、春色。”他想到唐春色這麼遠來看自己,卻因為自己的不小心,平白害他生了這麼大的氣,人也受了傷,幾乎大哭一場。 唐春色的身體有些微微的冷,白晚照輕輕把他的手塞在自己懷裏,唐春色在睡夢裏竟然推了他一把,白晚照委屈道:“春色。” 唐春色的眼睛合緊,的確是沒有醒來。白晚照更加覺得委屈,又後悔難過。人坐在椅子上,上半身卻幾乎全趴在唐春色身上。 他這樣擁著唐春色一會,唐春色被他壓的不舒服,在睡夢裏向床的裏面滾去,掙紮開他的束縛。 白晚照孩子的性格起來,先脫了鞋子,爬到床上去抱住唐春色,用手腳環住他。唐春色在睡夢中掙紮了幾下掙紮不開,也就放棄了。 第二天早上李惜遠召見白晚照,白晚照的眼睛還是紅紅的。臉上清楚可見的一個淡紅的手掌印。 李惜遠心裏偷笑,臉上嚴肅道:“晚照,你的臉怎麼了?” 白晚照吶吶無言,這麼一目了然的事情一定要問實在可以算作是不懷好意。 李惜遠故作微怒表情道:“莫非有人敢毆打朝廷官員,真是反了。” 白晚照苦悶道:“皇上,臣有件事情要和皇上稟告。” 李惜遠笑道:“什麼事情?” 白晚照正色恭敬道:“臣的二姐,年已二旬,尚未婚配,不堪再拖。臣已向王遙霧大人提親。” 李惜遠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略為沈吟道:“這事一樁好事,盡早辦了吧。” 白晚照為姐姐的婚事很頭疼,思慮來去,家世匹配的現在已經難談婚姻,就算是肯下嫁,對方也未必肯真看中這個蕭條的侯爺家。唯獨與王家同病相憐,不會互相輕視,倒可以彼此扶持。其實那日王遙霧本想向他示意,白晚照隱約也有察覺,但覺得他與自己的姐姐更是良配。故作不解順水推舟,商定了這門親事。王遙霧的父兄來探望他時,更是坐定了,再無更改。王家已不願再留京城,兩家既然合為一家,日後選在哪裏居住,也就不得不商量了。 李惜遠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沒別的事情告訴朕麼,那朕問你,小遠是誰的孩子?” 白晚照跪下不語。他心裏清楚,看皇上對春色的情形,這個自己最擔心的劫難已經是過去了。皇上震怒雖然難免,卻不會再降罪了。剛才向皇上詢問親事,也有試探之意。 李惜遠歎息道:“算了,小遠你先帶回唐家去,朕另有處置。” 白晚照連忙謝恩,這恩謝的誠心誠意,實在是自己姐姐所為太過荒唐。 李惜遠苦笑:“朕真想捉了你的春色去打一百大板,你呢,就直接殺了算了,膽大包天了。” 春色晚照 六十 更新时间: 09/24 2006 -------------------------------------------------------------------------------- 春色晚照 六十 白晚照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李惜远看他神色中带了不常有的俏皮之色,活脱脱的唐春色样子。不禁担心儿子暂时留在唐春色那里会不会近墨者黑。但说出来的话就是思虑好的结果,是不能乱改的。挥了挥手道:“你走吧,不用再来见朕,春色好一点就带他回蜀中去。” 白晚照恭敬的答应,一步步退了出去。 白晚照当夜去与王遥雾辞行,王遥雾依依不舍,两个人定下日期,在杭州见过彼此父母后就行嫁娶。 李惜远第二天早上起来,远远看着几辆大车连绵而去。苦笑:“白晚照跑的倒快,竟然连夜交了兵符给王遥雾溜了。” 白晚照和唐春色路上却不和睦,唐春色醒了之后也懒得搭理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李惜远把小远留下了,但一路上只和孩子玩,全当没看见车厢里多了一个人。 白晚照陪着小心把和王家订亲的事情讲给他听,却完全是左耳进右耳出。唐春色本来就不相信他背弃了两个人的誓言,生气的是他和王遥雾谈话的亲密暧昧。李惜远的煽风点火让他更加恼怒。 白晚照讪讪的挨过去,贴着他坐着,柔声道:“春色” 唐春色推开他:“滚。” 白晚照委屈道:“春色,你知道的,我没有。” 唐春色出神望着马车外的田野,低声道:“白晚照,我觉得我不喜欢你了。” 白晚照打了个颤,一把拉住他的手:“春色,别胡说。” 唐春色抱膝坐着,小远抱着他的腿看着他笑,还不知道大人已经不开心了。 白晚照看他的脸色,心里越来越慌张。他其实知道王遥雾口气中的暧昧,但一样知道王遥雾喜欢自己。人总是对喜欢自己的人不能够彻底狠心。何况他觉得王遥雾会是一个好亲家,姐姐的好丈夫。更不能一本正经的要求王遥雾改变语气和对话。但唐春色不一样,唐春色是江湖中长大的孩子,自在逍遥,不接受一点的虚伪和矫饰。 两个人都默默坐着,小远在唐春色的腿上啃了一会,蹭蹭的往他身上爬。唐春色伸手把他抱了起来,小远趴在他怀里开始睡觉。 白晚照低声道:“春色,对不起。” 唐春色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没什么,你这一年辛苦了,回去好好歇歇吧。” 他的态度和缓,白晚照心里反而更难过。唐春色轻轻靠在马车的车厢上,偶尔看看车窗外的景色。 白晚照握住他的手,这次唐春色没有甩开他,任由他拉着。唐春色的内伤没有痊愈,真气虽然已经收束,五脏六腑却疼痛不绝。手被白晚照握住,似乎身上也略为舒服了一些。 唐春色合着眼睛,良久道:“晚照,你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白晚照坐在他身边,把他抱在怀里:“春色,我只喜欢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以后我再也不说这些话了,但是我们永远不分开。” 路上走的不快,但离蜀中终究是一日近似一日。白晚照果真没有再说什么,唐春色也是昏沉睡着的时间多。等到唐家的大门出现在眼前,两个人都满腹心事。当初白晚照离开杭州来找唐春色,就是在这里和他见面的。唐春色离开家门,路远迢迢的去接白晚照,却没有想到白晚照离开自己时可以和别人那么亲近暧昧。 唐家的人已经知道他们要回来了,并没有特别的欢迎他们,就连春色的两个弟弟,也没有迎出门外。 结局 春色晚照 更新时间: 09/24 2006 -------------------------------------------------------------------------------- 迎接的宴席照例还是素兰亲自做的,唐春色只是低头吃东西,唐春雷和唐春雨都没有出席。 吃过了饭,唐风雨把儿子留了下来,柔声道:“春色,你提气的时候,气海穴会不会很疼?” 唐春色微微摇头:“只是些针刺的疼。” 他没有想到父亲一眼就看出来自己受伤了,如实告诉了父亲。 唐风雨把一枚丹丸喂给他吃下去,笑道:“我的宝贝儿子气性太大了,一句话两句话说的不好,何必把自己气成这个样子。” 唐春色付在桌子上,实在有说不出的伤心。忽然哭了出来,眼泪一行行的往下落。 唐风雨轻温柔道:“好了好了,爹说错了,要是你娘和别人那么亲亲密密的说话,爹简直想杀了他们。” 素兰白了他一眼,也去安慰儿子:“春色,别哭了,晚照是个好孩子,别听你爹胡说八道。” 唐风雨笑:“我说的是实话吗,不过最后肯定舍不得,就算是你真喜欢别人,也只有看着你走,要是心胸宽广的不行,也许还会祝福祝福。” 素兰踢了他一脚:“真的么?” 唐风雨正色道:“假的,我会难过死,就算看着你走,自己也不完整了。” 他们夫妻两个很多年没说过这些话了,唐春色听了几句,放声大哭。 唐风雨把儿子抱起来,轻轻晃动他:“不哭不哭,我的乖宝受委屈了。” 素兰在边上道:“可晚照是无心的,我和你爹爹都知道了,我觉得不算是很大的事情。” 唐家夫妻消息灵通,唐春色一点也不意外,可是白晚照到底说了什么,他并没有说出来,所以也只有白晚照和王遥雾知道。父母只知道事情而不知道详细的内容。 唐春色哭声不断变大,素兰吓的不再劝他,只是在身边不断的给他擦眼泪,抚摸他的头发安慰他。 唐风雨等他哭累了,亲自端粥喂他:“刚才都没看你怎么吃东西,这么晚了,多喝碗粥吧。” 春色的眼睛红红,鼻子也红红的,微微哽咽着坐在父亲怀里咽了几口。 唐风雨环住他:“按我说呢,晚照是个好孩子,你是心里气不过。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你仔细学给我听听。” 唐春色把那天在山上听到的对话复述给父亲一次。 唐风雨沉吟:“王遥雾是喜欢他的,如若日后王家不在蜀中,你和晚照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大碍。至于晚照,你原谅他吧,我看他比去年瘦了一圈还多。” 素兰帮忙:“春色,就算是审案子,也不能一审定论,你和晚照这样子,两个人都不开心。” 他们两个都知道儿子实在是喜欢白晚照,否则不会被这几句话气的难过。虽然白晚照的话不够清白,但人却是清白的。做父母的当然更希望平静无波,这两个人要是分开了,恐怕都不会好过。 唐春色抬头望着父母,微微点头,低声道:“我要回去了,爹娘也早点休息吧。” 唐风雨看着儿子走出去,叹息道:“人和人的信任建立了,千万别去破坏。一旦出现一点的裂痕,都要付千百倍的努力去修。希望晚照春色都能从这件事里明白这点。” 素兰有些微的不满:“春色是我最了解的孩子了,就算不是他喜欢的人,他也真心真意的。晚照说的是什么话,他要是去杭州住,我决不再让春色跟去。你听见没有?!” 唐风雨笑着答应:“好好好,春色不准跟去,春色再出去我就亲自打折他的腿。” 素兰听他说的夸张,笑着推了他一把:“胡说什么,打折你的腿还差不多。” 白晚照一个人在屋子里等的惭愧又心焦,唐春色的那些小猫不知道他有心事,一个个的往他身上跳,拿他练习身手。好不容易盼到唐春色回来,心爱的人脸上已经全是憔悴。唐春色是他第一个真心喜欢的人,白晚照深信也是最后一个。 唐春色自己洗漱了,解了外衣躺在床上,白晚照躺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唐春色略微用力,回握住他,望着他笑了笑。 这笑却看得白晚照心酸,唐春色柔声道:“我不生你的气啦,可我是不能陪你去杭州住的,我要永远留在蜀中。” 白晚照翻身去亲他:“不去杭州,我也住在蜀中,只有姐姐在杭州。母亲可以选择各住半年,也可以和我住在蜀中。” 唐春色伸手抱住他:“晚照、晚照,我听见你和王遥雾的话,心里不知道有多难过。” 白晚照心中痛悔:“春色,永远没有下一次,永远没有。” 两个人的这场风波渐渐过去了。白晚照发现唐春色的孪生弟弟对自己的态度和从前大不一样。即使遇到了,唐春雷和唐春雨也总是拘束的打个招呼,然后就跑掉了。以他们兄弟调皮的性格,显然是被父母严厉的约束过。 两兄弟总是放一只信鸽来找哥哥,要是哥哥没时间出去和他们玩那也就算了。唐春色学习管理唐家的事务,比从前忙的多,他们两个不敢打扰。 白晚照下了苦心去讨他们两个的欢心,事事投其所好,努力了几个月后,略微见了些成效。唐春色非常忙,根本没时间理他们的时候,兄弟两个会跟白晚照一起上山游玩。白晚照其实也很忙,不过天大地大,春色的事情都大,再忙也能挤出时间来。 小远会说的话渐渐多起来,绕着唐春色喊爹爹,试探着在屋子里走路。成为了白晚照一个新的妒忌目标,白晚照每天都琢磨怎么把他成功的拎出房门去,在唐春色发现之前彻底解决并且还不能让他哭。这也不是个轻松的活,白晚照往往为此费尽脑筋,小远对他则分外仇视。争宠成了一大一小的生活重要组成部分。 时间长了,过去的一点不快烟消云散,唐风雨夫妻难免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也就把心放了下来。 王遥雾与白采采的婚礼在第二年春天举行。唐春色没有出席,既然不开心看到情敌又信任情人,何必去那种场合让自己内伤呢。 故作心胸宽广,唐春色所不好也。 王家在杭州的庭院依白家的侯府修建,婚礼不算盛大,但也十分依守古制,没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和俭省。 白夫人愿意先在杭州陪伴大女儿,白晚照也已经在蜀中给她修建宅院,随时可以住进去。 白晚照处理好杭州这边的事情,骑马离开,一路在唐家和白家的分舵店铺换马而行。将将快要到进入蜀中,远远看见打着唐家字号的马车驶来。 唐春色打开车窗,冲他招手:“晚照,你怎么回来这么快,我本来想去杭州接你的。” 白晚照看他神情欢喜,站在原地不动,等着唐春色的马车过来。 唐春色推开车门,白晚照看见车厢角落里坐着两个男孩子,一个是小远,另一个长得美极,像自己的师父,又像唐春色。小远正在和那男孩子玩,那男孩子却酷酷的不搭理人。 唐春色兴奋道:“晚照,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那美丽的男孩子闻言转头瞪了他一眼,高傲的把头转回去。 白晚照心里偷笑,真是恶人更有恶人磨。他闪身进了车厢,扑倒唐春色,一手解他的衣服:“春色,我好想你。” 小远和唐春色的儿子一起睁大了眼睛盯着他们看,白晚照实在不能无视这炯炯的目光,叹息着坐了起来:“回家再想。” 终 ========================================================================== 同志们,把你们收集的书籍也都传到txtxz电子书共享啊,这样偶才有信心发布小说 支持WWW.txtxz.COM 本作品由TXT电子书下载论坛 “一个字:绝!”整理收藏。 欢迎光临TXT电子书下载论坛(http://www.txtxz.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